余員外聞言莞爾一笑,想再說些什么
但一想到眼前之人還是孩子,可能聽不懂,笑了笑,起身離去。
余員外走了,門關上了。
片刻之后門又開了,先前看見的那個小姑娘順著門縫就鉆了進來。
踮著腳,趴在浴桶的邊緣朝著余令笑。
余令伸著腦袋一看,好家伙,這小姑娘的另一只手竟然還提著一只小奶貓。
也不動彈,不知道是死還是活!
“哥哥!”
“嗯!”
“哥,這個給你,抱著它睡,明早我再來。
我要走了,一會兒爹爹尋我不著,我又得挨罵,明天我找你玩!”
“嗯!”
說著,她直接就把貓扔到了浴桶里面。
等余令慌忙把貓撈起來,小姑娘已經弓著腰快速的離去。
可憐的貓瑟瑟發抖。
院子棗樹的陰影下。
余員外望著女兒做賊般離開,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笑。
最后把目光落在余令住的西廂房喃喃道:
“小子,是為奴還是為子,就看你自己了!”
屋子的木桶里,余令望著濕漉漉的小貓笑了笑。
最后把目光落在那堆疊的整齊的衣衫上喃喃道:
“將心比心,只要有口飯吃,別說認爹,殺人放火我都干!”
吹熄蠟燭,躺在床上。
被褥里吸飽了日曬的老棉胎散發著余溫,陽光的味道撲面而來。
余令貪婪的嗅著,如一只餓犬。
過往的記憶又浮上心頭。
一個困倦秋日的下午,日頭暖暖的,奶奶拿著竹棍均勻的拍打在被褥的棉團上,將陽光,桂花的香鋪開……
然后一針針的鎖在被褥上。
這個味道就是的。
被褥捂著腦袋,余令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這一刻才是人,先前的三年連畜生都不如,甚至抵不上那一頭驢子。
驢子還能吃帶鹽味的黑豆子。
自己連豆子都沒有。
……
天亮了,余令早早的就爬了起來。
抱著墻角的掃把就開始打掃院落的衛生,清理著井沿的灰塵。
京城風沙大,尤其是現在的四月,像是要把春天吹跑。
(ps:《明史·五行志》,京城正月到四月為沙塵暴高發期!)
余令忙碌著,昨日員外管了三頓飯,自己不能白吃人家的。
自己目前這身子也干不了什么,那就從力所能及的事開始。
正房木窗露出一道縫,余員外透過縫隙。
望著忙碌的余令,又開始自言自語的嘀咕了起來。
“倒是一個有眼色的人,可我怎么覺得你就不像一個孩子呢,這得吃多少苦才這般有眼色啊!”
余員外搖了搖頭,輕輕咳嗽了幾聲,推門走出了門外。
“早!”
“余伯早!”
“這么勤快是怕我趕走是吧!”
余令抬起頭笑了笑。
雖然就是這樣的,但余令還是不習慣說很多的話。
余令覺得自己心理應該是出了問題。
余員外覺得這定是某家大戶出來的孩子。
一個六歲的孩子態度不卑不亢,說話沉穩。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樣子。
除非是大戶出來的。
若不是從小就在家里長輩的耳濡目染下,普通的孩子是斷然成不了這個模樣的。
“孩子,你若是有家,你就告訴我,在哪里,哪里人,我送你回去,這兩日就當結一個善緣!”
“沒有家!”
余員外聞言一滯,笑了笑,轉身背著手出門。
他要去找譚百戶,然后問一下那個叫做狗爺的。
不然這么好的孩子落到自己家,他總覺得有些不現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