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當時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我一點都不傻,我覺得就是你!”
“不是我!”
譚伯長見余令油鹽不進,無可奈何道:
“腰牌的事情我就不說了,我的荷包也應該被順走了,你把里面的手絹給我!”
“不是我!”
“那是荷花給我的手絹,對我很重要,上面繡有我們兩個人的名字......”
“手絹是什么?”
譚伯長望著余令懵懂的眼睛,深吸一口氣。
他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認錯了。
這個念頭一升起他就越動搖,覺得自己真的認錯了。
連續吃了一個多月飽飯的余令現在還就真的變了樣子。
個子高了,皮膚白了,原本瘦瘦的一個小人,如今也變得圓潤了。
“你有錢么?”
余令搖了搖搖頭:“沒錢!”
“我明日就還你!”
“沒錢!”
“余伯也真是的,這么大的一個鋪子,七八個伙計,怎么就不會對自己兒子好一點,怎么就跟我爹一樣不舍得給錢呢?”
譚伯長有些失望的離開了。
譚百戶現在每天就給譚伯長三個銅板,夠吃一頓。
但要是去煙花巷子肯定去不了,這點錢連打賞小茶壺都不夠。
譚伯長走了,一個官差不知道從哪里突然鉆了出來。
前腳剛跨過門檻,令人不爽的大嗓門就在鋪子響起。
“余員外,余員外,五月到了,稅也該繳納了,上頭發話了,過幾日京城要來貴客,黃沙墊道,有錢的出點錢,沒錢的出點力!”
掌柜張有為笑著迎了上來,扶著比他還年輕的官差坐好,然后自己才落座。
可憐的他只敢在椅子上落下半個屁股。
魏十三則懂事的端來了熱茶。
“哎呦,我說一大早喜鵲怎么就一直叫,感情是徐稅課來了。
這風塵仆仆的樣子真是累著了,造孽呦,人都瘦了,徐稅課不是小的說,你可得注意身子啊…….”
徐稅課應該是被“舔”的有些麻木了。
這話余令聽后都是渾身一抖。
他倒像是一個沒事的一樣,眼皮子抬都懶得抬。
吹了吹茶盞的浮沫,徐稅課淡淡道:
“剛才的話你也聽到了,五月到了,稅也該繳納了,勞役也來了!”
掌柜張有為笑道:“徐稅課請放心,這月剛至,小的就去找了牙商。
已經由牙商代為收繳,稅繳納完了!”
(ps:明朝商人的繳稅方式有商稅和牙稅兩種,被稱為“牙行換帖銀”?,牙商按年承包商稅“包納稅銀”的形式上交官府?,不是咱們電視上看到的由衙門來催收。)
徐稅課笑了笑,并未答話,而是望著門口的余令道:
“這孩子是誰?面生的很!”
“哎呀,我這腦子,忘了介紹。
徐大人,這位是我們的少東家,前不久才從西安府過來,今后歸于我們老爺名下了!”
徐稅課笑著朝余令招了招手,余令規規矩矩的走上前。
徐稅課用鼻孔上下打量了余令一番,突然道:
“我倒是見過不少西安府的人,最喜歡聽他們說的話了,今日又碰到了,小子講兩句聽聽!”
余令雖然很不喜歡這人說話的口氣和看人的眼神。
但他也知道這哪里是想聽西安府的話,他是在試探自己是不是買來的。
如果是……
他就能拿著這由頭捏你,然后吃飽,吃撐后才會離開。
哪怕你有戶籍,他要想整你,可以用不重樣的法子來整你。
“你再胡弄,就把這東西日塌咧~”
“大人的這碗茶水,聞著味就嘹咋咧!”
“這位大人仁滴很,仁滴很……”
余令連說了三句,夸了徐稅課兩句。
徐稅課開心的笑了,眼角里,一抹淡淡的失望之意悄然閃過。
這孩子真的是西安府來的。
一口氣喝完杯里的茶,徐稅課站起身望著張有為道:
“感情我進門時說的話你是一句都沒聽啊,我說的是勞役。
馬上就有大人物來京,京城要道要黃沙墊道,出錢還是出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