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望了汪若霖一眼,然后趕緊朝著皇帝追去。
宮里發生的事情外人無從得知,余令只覺得雨小了一些,水退去了一點。
但余令知道這只是因為自家地勢高的緣故。
水其實并沒有退去,該淹的地方依舊是污水浸泡著。
臥在椅子上睡覺的黑狗突然站了起來,沖著門口發出稚嫩的汪汪聲。
密集的敲門聲突然響起,門房淌著水一邊喊著“誰呀”,一邊跑去開門。
門開了,幾個披著蓑衣的衙役出現在了大門口,湯水走到院子里。
望著正前方的余員外大聲道:
“誰是當家的!”
余員外笑道:“啊呦,原來是張班頭,這么大的雨,急沖沖的,這是怎么了這是?”
張班頭一見這人竟然是余員外,余記鋪子的掌柜,臉色稍霽,臉上都露出淡淡的笑意,隨意地拱拱手道:
“哦,原來是余員外,有禮了!”
余員外淌著水迎了上去,笑道:
“張班頭,家里可還好?”
“好個屁,水都漫到榻上去了,老鼠都跑到了貢桌上了!”
余員外帶著笑意,試探道:
“那今日這是?”
張班頭望著余員外道:
“東華門塌了,城墻垮了一大截,官家有令,各家各戶都要出一個人出來勞役,雨停后就去修宮墻,執徭役!”
余員外聞言苦笑,伸手指著余令和悶悶道:
“兒子女兒還小,這,這……”
張班頭望著余員外冷笑道:
“可你不小,哭窮賣慘有什么用,這是官家的命令,每家每戶都跑不了!”
余員外知道這一次又得出錢了,忍不住詢問道:
“張班頭,我出錢!”
張班頭笑了,搓著手指道:
“你是員外,有鋪子,來錢容易,上頭說了,你們這些不勞而獲的商賈就該出大力!”
余員外聞言心里不喜,卻面不改色道:
“張班頭,我是民,我是民!”
“你是什么我不管,有本事去跟上官說去,我就是一個跑腿的,你家一百兩,出不起錢就出人吧!”
余令呆住了,本來就遭了天災,這水還沒退去,要錢的就來了。
他娘的,張口就是一百兩。
這個四合院都不一定可以賣一百兩呢!
余令忍不住了,老爹心善,說不定還就真的給了。
余令跳下凳子,淌著水走到張班頭跟前,學著老爹的樣子拱拱手道:
“張班頭好!”
“這是?”
余員外笑著介紹道:“我的兒子。”
張班頭望著余令,笑道:“小子,有何高見?”
余令拱拱手謙虛的笑道:“高見談不上!
既然張班頭說是官家的話,那我這小門小戶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湊足一百兩。
張班頭請回,雨停了我就去問我譚叔,問問這一百兩夠不夠,不夠我就去借!”
張班頭玩味的望著余令,笑道:
“你小子在讀過書!?”
“在讀,如果不是這場雨小子就應該陪著先生去參加太子舉辦的詩會了,真是天公不作美,氣煞小爺了!”
張班頭聞言臉上的玩味褪去,又問道:
“你口中的譚叔是哪位,哪個衙門當差?”
“哪個衙門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是六品官,還有,我真的是民,張班頭若一口咬定我是商賈,這是在侮辱我!”
張班頭深吸了一口氣。
這小子這口氣還真是和那些讀書人一個死樣子。
平日里這樣的小子見了自己躲都來不及。
可這小子卻能侃侃而談,頗有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