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聊著,一個好看的小伙計走了過來,朝著余令一拱手,然后低聲道:
“幾位大人好!”
余令不解道:“怎么了?”
“回大人的話,小的是熊家伙計,我家大娘想早些拜佛,早些回去,想請大人讓一下路,我們好過去!”
余令毫不在意的揮揮手,自家的隊伍開始往邊靠。
“余令,這個熊家就是萬歷二十六年進士熊廷弼他家,他巡按遼東后回來請斬李成粱,萬歲爺很喜歡他!”
抬起頭看了一眼遠處正在走來的熊家車駕,小老虎繼續道:
“萬歲爺準備提拔他為遼東巡撫,不知道為什么,吏部尚書孫丕揚卻提議將熊廷弼調任提督南直隸學政!”
“他去了么?”
“去了!”
“去年年初,東林學子以及官員聯名彈劾,認為他在存心打壓東林黨,并找人害了他,他被罷官了!”
“怎么害的?”
“太平府生員梅宣祚,芮永縉等人勾結他的族中兄弟將一名姓徐的婦人藏在家中作為性奴!”
小老虎深吸了一口氣:
“熊廷弼將宣城巡視歲考之際,生員芮永縉滋事,新仇舊恨之下被打死,熊廷弼回籍聽勘!”
“罷官了?”
“嗯,你以后注意東林人,這群人如今變了味道,已經不是當初為不平事發聲的東林人了。”
“哥,改日給我講講東林唄!”
“好!”
望著熊家馬車緩緩駛過,余令翻身下馬。
熊家馬車從眼前駛過,老葉看著走在馬車邊的那位婦人身子忍不住開始發抖。
他不敢看,又忍不住想看。
熊家奶娘也忍不住打量起了給自已讓路的這支官宦之家的隊伍。
清一色的壯實后生,人高馬大,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彪悍的氣息。
等要走過馬車的時候她人猛的一愣,不可置信的回過頭。
在這一瞬間她人愣住了,她身子有些發抖。
她愣愣的看著,從牙縫里使勁的擠出兩個字。
“濤哥!”
老葉望著那個呆滯住的婦人,望著坐在車轅上的那個小娃娃。
他笑了笑,生疏地把手舉在眼前。
像是在遮臉,又像是在揮手。
老葉張著嘴,想說話,卻發現自已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看著,看著,兩人一起笑了。
“娘你在看什么?”
馬車里也傳來了糯糯的詢問聲:
“乳母,你在看什么?”
“小姐,那郎君長的真好看!”
車窗掀開一角,車里的娘子望著牽著馬的余令,一襲黑袍的小老虎,羞澀的點了點頭,喃喃道:
“好看!”
……
“老葉,你在看什么?”
老葉深吸一口氣:“老余啊,剛才那個娘子長得好像悶悶啊。”
“哪兒呢?哪兒呢?”
余家二伯伸長了脖子,熊家馬車越走越遠。
放眼望去人來人往,滿眼都是人海,哪能分得清老葉說的是哪個。
我們在人海里相認。
最后卻又都消失在人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