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里也有真御史,也有敢說真話的人。
這兩位御史一個叫袁萬里,一個叫林不見,一個四十九,一個四十一。
兩人雖然張口閉口圣人言,顯得有些迂腐。
但從這兩人的對話里,余令覺得他倆其實一點都不迂腐。
從知道自已被升官,然后去邊關當御史的消息傳來。
兩人就已經讓家人準備好了后事。
這名義上是升官了,實質上和流放了沒有什么區別。
流放的原因很簡單,在御史里兩人作為主戰派。
一直不停的上書希望朝廷起用熊廷弼,拿回遼東六堡。
希望朝廷學成化爺,對遼東出兵,對女真在行犁庭掃穴之擊。
因為兩人不停的呼喚用兵,不停的罵,結果真的讓上官感動了,升官了。
一個去蘭州,一個去更遠的肅州。
聽著兩人的“履歷”,余令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朝廷的黨派之爭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連容忍其他聲音的存在的勇氣都沒了。
這些人就真的看不出對錯么?
在和兩位御史的閑談中,馬車沿著別的隊伍壓出來的印記一路往前。
隨著離井陘驛越來越遠,路也越來越難走了起來。
在某些路段甚至還需要有人在后面推,兩位御史人不錯,知道幫忙。
通過和余令的交流中,兩位御史發現余令并不是傳言那般的可惡。
善談,愛笑,且很博學。
可在前面隊伍人的眼里,余令此刻已經是一個壞人了。
不讓他們跟著不說,還讓他們在前面開路。
自已隊伍里那么多青壯,真是沒有一點的仁善之心。
余令不知道就因為自已不讓這群人跟著就成了壞人,沒有了仁慈之心。
余令只知道這里為什么是為天下九塞之一了。
這路實在太窄了。
大軍埋伏兩側的山上,準備好落石滾木,待大軍走了進來,令旗一揮,那場面想著都頭皮發麻。
重兵埋伏在出口,就算用人命填沖了出去,關隘口才是最要命的。
一千人堵在那里,就有一萬人也難以沖出去。
所有人都在低頭趕路,余令偷偷的摸出了鳥銃?。
趙不器看了一眼這山溝子,只覺得自已就是那井底的青蛙一樣。
他心底莫名的就生出了些許的寒意來。
“東家,我們覺得我們得注意一下,這里我總覺得比那子午道還嚇人,要是前面用巨木擋路,后來人撲殺……”
“什么鱉來著?”
望著趙不器抓耳撓腮的樣子,余令趕緊道:“甕中!”
“對,在缸里抓鱉!”
余令覺得趙不器的擔憂是對的。
他在深山老林里混過,別人的話可以不信,但他的話不但得信,還要做好準備。
隨著要做好準備的口令下達下去,隊伍里的人都警惕了起來。
推車的時候也是一半人推,一半人在邊上站著。
等再有泥濘處,就換剛才站在邊上的那幫人上。
意外來的余令想象中的要快。
就在余令準備瞇一會的時候隊伍突然停止。
抬頭望去,原來走在自已前面的那些隊伍竟然停著不走了。
“不器,你去看看!”
趙不器去的快,回來的也快,他低聲道:
“東家,沒多大事,山上滾下的石頭把路堵了,人可以走,但車駕過不去,已經搬開了,馬上就能走了!”
余令望著兩側的山崖,深吸一口氣,低聲道:
“吩咐下去,所有人一邊走,一邊吃干糧,肚子一定要吃飽!”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