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布政使笑了笑,淡淡道:
“三十五年秦良玉進京,聽宮里人說陛下并未見她,如今奢安有了亂象,自顧不暇!”
“張首?”
恭候在一旁的張同知聽見姜布政使在呼喚自已,露出淡淡的笑意,快步上前:
“大人我在!”
望著“懂事”的張同知,姜布政使面露不屑。
又是一個在長安活了快十年的人,被一個小子嚇的告病了。
姜布政使知道張同知不是怕余令,而是怕余令身后的人。
“來,你來說說,你覺得余令在這長安,在這百姓之中口碑如何,名望如何,是好官,還是一個貪官!”
“是好官!”
姜布政使望著張同知淡淡道:
“倒也公正,倒也沒誆騙我,那便借著我的手去壓余令一頭吧!”
“是!”
張同知倒是這么想過,可他也知道,姜布政使遲早會離開這里回都督府。
一旦他走了,南宮來了……
閹人都是小心眼。
一旦他知道自已落井下石,南宮雖然不能對姜布政使做什么,但他要對自已做什么實在太簡單了。
閻王好過,小鬼難纏啊!
姜布政使抬眼掃了兩人一眼,淡淡道:
“走吧,晾了人家半天了,不說點什么不合適,都是臣子而已!”
聽得腳步聲,余令趕緊站直了身子。
姜布政使瞅了余令一眼,笑道:
“余同知勿怪,剛才有些要緊事要處理,怠慢了你,還請莫要往心里去,對了,你不會告訴沈毅吧!”
世人都說太監變態,余令發現這姜布政使更變態。
剛才是不是在后面薄荷吃多了,張口就是風涼話。
都這么大的官了,還皮里陽秋地奚落人,太監把他怎么了?
“下官不敢!”
姜布政使笑了笑說道:
“說說吧,你重新上戶籍,今后稅務按照戶籍走,勞役我就不說了,稅收你來說咋辦吧!”
余令聞言趕緊道:
“回大人的話,長安百姓被侵占的良田眾多。
按照“贖糧”制度,別的地方下官不敢言,但僅長安縣這一個縣,當下每戶要承擔兩戶的糧款!”
“如今,賣地的百姓越來越多,有地的百姓越來越少。
下官計算過,最多五年,長安的每戶百姓至少要承擔三戶糧款!”
余令咬著牙繼續道:
“如今年景一年比一年差,天暖和的晚,又冷的早,糧食減收,如果這個時候不做些什么,到最后無糧可收!”
“一旦一戶百姓要承擔三戶糧款的時候,就算是豐收年百姓也承擔不起這么高的賦稅糧款。”
姜布政使聞言呵呵一笑。
聽著這個呵呵的笑聲,雖然只是笑聲,余令卻知道姜布政使說了很多話。
說自已夏蟲不可語冰。
“繼續!”
“如今長安還能收上來糧食,穩住這些不至于餓死,若不管,用賠糧來繼續壓榨那些愿意種地的,邊軍將無糧可用!”
姜布政使又笑了,忽然道:
“你這么做了成了青天大老爺,那我問你,邊軍少糧,無糧可用,那些鎮守邊關的兒郎就活該餓死是么?”
“不敢!”
姜布政使聞言怒喝道:
“你有什么不敢,修繕大慈恩寺你壓榨富戶,如今你已經在重新統計黃冊,你告訴我你不敢!”
“你小子說的冠冕堂皇,全都是為了一已之私。
大明立國以來這些年都這么過了,這豈是你一個走偏門的閹黨能在這里大放厥詞的?”
余令決定說話了。
還有臉提大明開國以來。
咋不說大明開國時候軍屯屯田種糧能自給自足?
咋不說現在衛所武官把軍戶當作自已的農奴呢?
之前衛所是缺糧的,但也是年景不好的時候缺,不是像現在每年都伸手問百姓去要糧。
真要按照大明立國那會,軍屯自給自足不說還有結余。
如今軍屯的人都跑完了,又開始扯大明立國以來。
余令知道姜布政使一定知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