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戶不是一千人,是數千人。
眾口都難調,這一千戶幾乎涵蓋了人生的所有階段。
嬰兒,孩子,壯漢,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這個活,如今落在了余令身上。
姜布政使的法子很簡單,是大明清流最愛用的一種計謀,專門用來“整治”那些他不喜,或是政見對立的官員。
余令他很不喜歡。
所以,當他知道余令想在治理地方有所建樹的時候,姜布政使就把最難治理的軍戶給了余令。
他還不全部給。
治國如烹小鮮,如果全部都給了余令,余令可以統而管之,一鍋煮,達不到他要折騰人的那種效果。
所以,他單獨給余令一千戶。
這一千戶就像是開了個小灶,余令在看大鍋的時候,還必須分神去看小灶。
也像是掛在脖子上的一根鏈子,看不到,卻存在。
這些還都是軍戶。
余令做的好了,那是姜布政使有識人之能。
余令做不好了,就得一直被他拿捏著。
如果這一千戶死了一半……
姜布政使會大笑著斬了余令,然后大聲的告訴所有人。
這是閹黨,靠著幸進成了官,自已真是瞎了眼了,把這一千戶百姓交給了他。
還好自已有先見之明,還好只給了一千戶。
在這件事里余令可憐,百姓可憐,都沒有選擇的權利,甚至連棋子都算不上。
大人物的一張嘴就決定了全部。
姜布政使已經做好了斬余令的準備。
余令這么年輕,說的好聽些是沒家世,沒根基。
說的直白些就是余令沒見識,眼光短淺。
在衙門玩的轉那是有衙門的架子在那里,拴條狗都能辦事。
這些年朝廷怠政,百姓不也活的好好的么,可這一千軍戶就不一樣了。
誰來幫?
他篤定余令管不了這一千窮的只剩命的軍戶。
他很自得能折騰余令一年,明年正大光明的宰了他。
如果換作一個人,面對這個陽謀只能等死。
在大明,有多少讀書人管過一千戶,數千人的經驗。
況且余令本身還是軍戶,就算有些小聰慧,但經驗可不是聰慧就能擁有的。
余令雖然沒有管理過五千人的經驗。
但余令見識過別人管一萬人,甚至還有幸成為其中的一份子。
兩眼一抹黑那是真的難,可若是照葫蘆畫個圓,余令覺得自已還是可以的。
一夜的工夫朱大嘴升職了。
成班主任了。
如意,小肥也升職了,他們也成了班主任。
僅用了半個時辰,一千軍戶被“劃分”成了二十份。
官員貪污的土地,賭坊的土地成了這些人的責任田。
為了更好管理,余令開始在長安走動了起來,用這些貪墨的土地跟長安的百姓同等調換。
余令要把這數千畝土地集中起來,這樣就很方便管理。
官員貪墨的土地很好換。
這群人眼光高,性子貪,他們貪墨的土地都是上好的土地。
這些土地拿出來換,哪怕遠點,也有人搶著要。
至于賭坊的土地就差了些。
余令也知道差了些,肯定有人不愿意換,所以余令從茹家借的錢就派上了用場,選擇用錢來補。
好在余令積攢起了好名聲。
好在余令還是官員。
好在余令為了作保把苦心大師給拉著一起。
不然很多家的土地,就算你給他的土地好,他都不會跟你換。
理由很簡單,風水。
說的再直白些,很多家的土地還葬著各家的先人。
余令保證,苦心大師作保,無論什么時候墳塋都不動。
這才把事情做好。
譚伯長這邊走馬上任了,他雖然是個白身,雖然膝蓋都跪出了疤痕都沒能把學問學好。
但不可否認,在余令這幫子可以信任的人里面。
他的學問最拔尖。
在京城他是混子,來了長安依舊是混子。
混,其實也是一門學問,一通百通,再加上他時不時的把余令,還有錦衣衛掛在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