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黃的燈光下王興的眼睛閃爍著莫名的光:
“我們都認為在經歷成化犁庭之后女真只有區區幾萬人,殊不知如今的蒙古和女真已經徹底的聯合在了一起。”
“你們沒看到,在那邊,一輛輛拉貨的馬車絡繹不絕。
你們沒聽到,打鐵的聲音徹夜不息,你們沒看到那成片的良田……”
王興低下頭喃喃道:
“我以為六堡丟失以后朝廷會對女真施以手段。
那時候的女真還算弱小,馬市對于女真極為重要,控制物質就扼制了他們!”
“結果……”
王興搓了搓畸形的手指,繼續道:
“結果我朝動靜甚小,連敕書都沒收回來,他們繼續利用敕書獲得大量的賞賜!”
聽到敕書余令嘆了口氣。
敕書對大明周邊的部族來說非常重要。
塔克世,也就是努爾哈赤的父親,他被殺后朝廷給了努爾哈赤敕書三十道。
有了它,才可以進入馬市進行貿易。
女真制造業落后,需要和大明兌換生活物資,靠的就是敕書。
除此之外,部落的首領可以拿著敕書進行朝貢。
大明是上國。
只要是部族來,朝廷為了體現身份采取“薄來厚往”的政策。
無論對方進貢什么,朝廷都會毫不吝嗇地回賜真金白銀?。
余令懂這里面的門道是什么。
封貢關系不僅拉攏和安撫了女真族,防止他們倒向蒙古。
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分化各部的關系。
我給你別人給不了的好處,你跟著我,好處每年有。
而且這敕書不記名,不掛失。
也就是說,為了敕書,各部之間可以打,可以搶,是好東西,也是禍患根源。
“女真有多少?”
沈毅見余令望著自己,低聲道:
“努爾哈赤之初擁有三十多道敕書,滅哈達部后,奪取了三百多道敕書,在滅葉赫部之后,努爾哈赤掌握的敕書已經超過一千!”
見余令掐手指頭再算這是多少錢,沈毅趕緊道:
“朝廷也不是什么都沒做,三十七年熊廷弼上任,奴兒放棄了寬甸六堡的部分土地,選擇了退讓!”
余令聞言不說話了。
手中有劍,卻不出劍,不拔劍就是退讓。
王興見兩人都不說話了,接著說道:
“如今的女真大勢已成,全民皆兵,他們立國后的目標就是撫順和清河!”
“他敢!”
王興苦苦的笑了笑,說出來的話卻在狠狠的扎南宮的心:
“他怎么不敢啊,他們都要立國了。
說句難聽的,就像是家里的奴仆已經有膽子要跟主人分家了,他若沒實力,他敢么?”
沈毅啞口無言,望著余令道:“守心,你腦子好,怎么看?”
余令聞言苦笑道:
“你覺得我很聰明,但我絕對沒有朝堂的人聰明,自戚家軍與白桿兵在渾河戰役中覆滅后……”
沈毅聞言低下了頭。
戚少保,曾銑,這都是脊梁啊,自那以后,鮮有悍將嶄露頭角……
如今已經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了。
“不對,我們還有關寧鐵騎!”
王興聞言,緊隨其后,誰知道他的話又是狠狠的一刀:
“在遼東,我聽人言,那是人家李家的私兵,朝廷指揮不動,他們要是真的厲害,六堡能丟?”
沈毅覺得自己難受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