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現在,邊軍將領養商來賺錢。
又或是拿賄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鍛好的鐵片子藏在糧食里,草原部族一到手打磨一下就能用。
朝廷的官市賣的都是“特制鐵鍋”,就怕草原人把這些鐵器熔化做成武器來打草谷。
可那些商人不怕。
不但不怕,他們還一邊幫草原部族打草谷把搶來的物資賣給大明,一邊又把大明這邊違禁品賣到草原。
做著兩頭通吃的生意。
見袁御史又開始了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那個樣子,余令輕聲道:
“其實我們是吃虧的!”
“怎么說!”
“他們換取的都是生活必需品!”
“為什么?”
余令不知道如何去說,只記得在茹慈給自已找的那些書里看到許多有趣的小故事,余令覺得應該是真的。
聽說在草原部族之間……
那些小部落為了一口鍋還打架,故事里說,搶到一個鐵鍋的功勞,比砍掉五個敵人的腦袋還值錢。
還聽說……
有一次科爾沁底下的一個小部族和兀良哈底下的一個部族開打。
他們打架竟然是為了綁走兩個來自大明會修馬掌的工匠。
故事的真假余令不知道。
但余令知道,在互市的這場交易里,草原部族和大明的交易往來是順差。
具體是多少,余令又說不清楚。
“走了,別想了,學問的事情有的是時間琢磨!”
袁御史點了點頭,他覺得余令懂很多,可總是習慣把話說一半。
這破毛病到底跟誰學的。
其實不是余令喜歡說話只說一半,因為余令只知曉一半。
隨著余令等人徹底的進入帳篷區,嗚嗚嗚的牛角聲連成一片。
越來越多的頭人從帳篷里鉆了出來。
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
在號角聲落罷,一匹匹快馬離開河套,朝著更遠處跑去,他們要去報信,要告訴自已的首領……
大明來送錢的使者到了。
河套這邊,一群尊貴的頭人圍了過來。
余令頭一次見到這么多的頭人,上一次來自已只是站在朱縣令身后的小嘍嘍。
這一次自已成了使者。
摘掉遮面巾,見圍過來人的臉上并無詫異,余令松了口氣。
別說牧民認不出眼前這人就是縱火犯,就算是小老虎來也得愣一下。
太黑了,實在太黑了。
練兵這半年,余令黑的嚇人。
望著頭人頭上掛著的那些巨大的綠松石,金銀首飾,余令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真大,真圓,真誘人啊!
這玩意就不能這么粗魯的掛在脖子和頭上。
就拿那綠松石來說,余令覺得把這個做成手串就挺好。
不說找多牛的人,就找涼涼,讓他盤一段時間。
絕對能賣出一個好價錢。
也聽不見這些頭人在說什么,在他們的盛情邀請下,余令跟著他們進了帳篷。
掀開簾子的那一刻……
滾滾熱氣帶著膻味撲面而來……
如果只是這些余令倒是可以忍受,就是身邊的這個頭人太討厭了。
他身上的那股子狐臭味簡直要人的命。
望著他親切的挽著自已的胳膊,余令覺得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這方法可比喝酒談事方便多了。
喝酒談事是暈暈乎乎的就把事情說好了,這玩意還不一樣,你是清醒的,可它卻能擾你心智。
比花椒還嗆人。
在頭人的圍繞下坐下,勤勞的牧羊女端來了熱騰騰的羊肉。
一位年長的頭人站起了身,端著一碗酒走到余令身前。
躬身,然后用著蹩腳的大明話說道:
“遠道而來的大明國使者大人,畏吾兒沁部托達歡迎您的到來,愿長生天庇佑著你,也庇佑著大明。”
余令笑著接過酒,笑著回道:
“感謝你的祝福,長生天一定會庇佑著我,在它的眼里,我這次是回家,就像游子歸家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