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最傷心的還是譚百戶,兒子沒回就算了,孫子竟然沒來。
“譚伯父,你就別唉聲嘆氣了,孩子那么小,還不到一歲,說句不好聽了,這么遠的路,路上那個若是有個好歹……”
“我知道,我就是心里不舒服!”
余令笑了笑:“別不舒服了,他有寫信,你先看信!
對了,忘了說,走之前他告訴我又懷上了,估摸著還是個男娃!”
譚百戶一愣,隨后大喜,他突然有了辭官的念頭。
不怪乎他這么想。
因為先前殺人太多了,他跟老爹一樣拜了無數的神佛,找了無數的高僧,都說無子是他的命。
譚伯長就是過繼而來的。
不少高僧斷言,若不行善事,子嗣都難。
如今得知這個消息,他怎么能忍得住,若第二個也是男娃……
那自己就有兩個孫子了,算是開枝散葉,又如何不激動。
譚百戶激動的心還沒停穩,腳邊突然跪倒一個人。
在悶悶的提醒下,肖五知道這就是自己要磕頭的人,立馬跪下。
“一兩銀子一個頭,這是第一個,這是第二個,這是第三個……”
肖五真的磕頭,每磕一個頭,他嘴里就會念叨一次,五兩銀子磕了五個頭。
肖五覺得不好,這錢來得太容易,心里過意不去,又磕了一個。
“這是第六個,我額外贈送的!”
說罷,肖五抬起頭,用他那一貫的態度,認真道:
“大人,你有需要磕頭的人么,我可以代勞!”
余令想堵嘴已經來不及了,這話能說么?
譚百戶聞言身子有些輕微的發抖,胡子往上翹,手也不自覺地握在了刀柄上。
他現在有點想砍人了。
譚百戶推開過來捂人嘴的余令,咬著牙道:
“我給你五兩銀子!”
肖五大喜,趕緊道:
“回去給譚伯長磕頭么?
如果是,這個錢我不能要,他比我大一點點,這個頭我磕不下去,如果非要,得加錢,七兩銀子可以!”
“不磕頭,你回去打他一頓!”
肖五大喜,他早就想打譚伯長了。
不就夜里想聽聽他們在床上說什么,這譚伯長竟然放狗咬自己。
“好。”
“回去,把他的腿打斷!”
“好!”
余令聞言頓時一哆嗦,肖五性子不會拐彎,分不清人話里隱含的意思。
他只能理解別人話里表面的意思。
譚百戶說腿打斷。
肖五若是回去一定會把譚伯長的腿打斷,就算沒打斷,肖五一定會想法子把譚伯長的腿掰斷。
余令聞言趕緊道:
“打一頓就行,打一頓就行,可不敢打斷……”
譚百戶其實不氣,他開心還來不及又怎么會氣?
真要讓肖五把譚伯長的腿打斷,你看他心疼不心疼。
譚百戶把余令拉到一邊,低聲道:
“守心啊,伯長給我來信說他并未去歸化城,為何三邊總督的功勛奏報里有他的名字?”
“我偷偷的加上去的,這年頭有個功勛比什么都強!”
譚百戶笑了,他覺得當初自己真是明智,把小余令給了余員外。
如今回饋來了。
圣人說的好啊,一飲一啄,莫非前定,皆有來因!
當日因,就是如今的果,沒去戰場的兒子都有軍功,這不應了圣人的話?
“回去把信燒了!”
譚百戶壓低嗓門道:
“三邊總督的功勛奏報一來,我就把伯長的信給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