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暖花開的時候什剎海是待考學子最好的去處。
在寒冷的冬日這達官貴人出沒的澡堂子則成了另一個好去處。
多少學子在這里渴望得到貴人的提攜。
有一個叫做袁崇煥的舉人,已經參加四次會試,皆名落孫山,他不還是在努力的展示自已,渴望有高人點撥一下。
(s:袁崇煥四次落第,在第五次的時候中了,名次為第一百一十名。)
學問一途跟做人一樣,天之驕子少有,更多的還是普通人。
這里不光是待考學子的揚名之地,也是朝中新貴交際的大舞臺。
他們也在這里聚集,認識,交際,渴望官道亨通。
四十四年丙辰科狀元錢士升。
云南按察使洪啟胤的親傳弟子,二甲進士洪承疇。
跟左光斗同鄉的阮大鋮等等……
這些新貴也時不時會在這里聚集,這一群人是同窗,有的已經做官了,穿上了官衣,有的還要等候“揀選”。
揀選,也就是“候選”,等候給官分配……
這個候官的時間可說不準,有門路的,有關系的,身后有人的最多等半年。
身后沒關系的一二十年都可能。
所以,成了進士能當官,但不一定立刻能去一個好地方當官。
當官的都想分配一個好地方,好地方也意味著好做出政績,最怕分到九邊之地。
去了那里,跟被貶一樣。
可錢謙益想不明白余令要做什么。
聽說昨日余令在日落前進宮,兩個時辰后才出來,皇帝又賜宴了。
這樣的人,按理來說不會對自已親近。
可問題是余令對自已就是親近,難不成他想洗白閹黨的身份,以此來改變他在朝堂文臣心中的地位?
又或許,余令有了去更好地方的打算?
錢謙益覺得自已已經看透了本質。
不然憑什么總是問自已水涼不涼,親自給自已洗頭,還問自已頭癢不癢?
如此的噓寒問暖,這不是無事獻殷勤是什么?
“余大人這次回京?”
余令讓溫熱的池水把自已的身子淹沒,望著錢謙益笑道:
“家在這里,自然要回來看看,宅院不能荒廢啊!”
見余令遠離了,錢謙益松了口氣。
“余大人簡在帝心啊,昨日回來就得萬歲爺賜宴會款待,如此恩寵羨煞旁人,旁人見一面都難,更不要說賜宴了!”
余令謙虛的笑了笑。
沒有人知道自已昨晚經歷了什么,恩寵是恩寵了,可也太嚇人了,余令情愿自已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面對東林人還能“莽”一下。
知道了,余令才知道這群人實力膨脹到了什么地步。
皇帝都奈何不得,自已這樣的算個狗屁。
更得小心了。
可若是在長安,余令可是一點都不怕。
西北多賊寇,南山多餓虎傷人,人有磕磕絆絆,受傷是在所難免。
受傷難免,受傷后死人就很正常。
“錢大人明日有空?”
“沒空!”
錢謙益的話才落下,三個人對視一眼,不知道為什么卻是一起笑了。
這一笑,頗有些一笑泯恩仇的味道。
溫暖的池水里,三人開始正式的閑聊。
這個時候的錢謙益發現余令的學問真的很好。
對圣人的學問有著不同的理解,粗聽之下言辭粗鄙不堪。
細細一想,卻也不乏大道理。
那個叫做盧象升的也讓錢謙益刮目相看,“古將相名臣之略、軍國經制之規”他都有獨特的見解。
錢謙益聽的出來,這不是在照本念經,這是真有本事。
余令聊著聊著也發現這錢謙益果然了不得,學問太扎實了,經史子集無一不通,詩詞歌賦信手拈來。
這些學問可是做不了假,沒有本事立馬就露餡。
三個人討論著文學,一直說到水里實在不能待了才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