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向高笑了笑,瞇上眼繼續養神。
政令一下達,余家新府邸就熱鬧了起來。
知道余家只有女眷在家,大家也知道登門拜訪不好,禮物和禮單一留,人就走了。
盧象升已經開始頭懸梁的苦學了。
新皇登基,新的年號出來,他覺得他要考試了,也知道時策怎么寫了。
如今正在瘋狂讀,寫,背!
他要成為新皇的進士,天子的門生。
如今的皇帝放內帑犒賞軍隊,召回被貶的大臣、廢除礦監等措施。
皇帝和之前“窩囊”的太子形象大相徑庭。
朝臣的人事有變動,二十四衙門的也有變動。
登基當日,站在朱常洛身后的不是王安,而是崔文升。
一個原本屬于鄭貴妃宮中的親信太監。
今日站到這里,這也代表著司禮監掌印今后是崔文升。
不是王安不討喜,也不是王安犯下了大錯。
而是在萬歷離開后,司禮監里重要的職位被鄭貴妃安插了人手。
王安的權力來自于萬歷。
萬歷死了之后他王安就是前朝遺臣。
如今的朱常洛名義上是皇帝,可在這后宮,他依然不是經營多年的鄭貴妃的對手。
為了穩住后宮的勢力,朱常洛只能捏著鼻子認。
他這皇帝手里沒人,也沒權,做起事情來除了以退讓來息事寧人他并無其他的辦法。
這些政令與其說是他下達的,不如說是內閣下達的!
他就是一個人形的印章。
不過朱常洛并未覺得自己已經輸掉了,那么苦的日子都熬過來了,他相信接下來的日子自己一定也能熬出頭。
望著又吵起來的群臣,朱常洛臉色不變。
如今的朝堂各派爭斗不斷,朱常洛要做的就是把東林人往上抬。
把以方從哲為首的浙派官員往下壓。
所以,他選擇了孫承宗為左庶子,擔任朱由校的老師。
這是自己皇家的內部事,他選擇誰這是他的權利,也因為他的這個安排,浙黨和東林人斗起來了。
至于余令……
余令是自己兒子選的,朱常洛不覺得有什么不好,沒根基,也不拉幫結派。
雖有人說他和錢謙益關系匪淺。
可余令做的每一件事也都局限于私交而已。
如今朝堂上最恐怖的不是東林人,東林人自稱“清流”。
他們以德行要求別人,為了服人自然也要求著自己。
至于誰道貌岸然,就看誰藏的最深了。
如今的朝堂,浙黨官員最多,昆黨、宣黨等諸多小團體緊隨其后。
朱常洛覺得自己的破局之法就在這上面。
一個好的官位只能坐一個人,讓誰上呢?
朱常洛心里很清楚,自己要想握拳,就必須讓這些派斗起來。
他們打的越狠,自己悄悄地做事情的可能性越大。
“陛下很聰明!”
方從哲長吐一口濁氣:“是啊,陛下很聰慧,比我想象的都聰慧,陽謀都用了,我們不上也得上!”
“要不把余令的右庶子之位弄下來?”
方從哲搖了搖頭,望著跟著自己說話的御史馮三元道:
“讓誰去?孫承宗是左庶子,一個右庶子誰去了還不是被壓一頭,太子還年輕,等到太子登基,你覺得我們這些老家伙還在么?”
“那咱們就什么都不做?”
方從哲望著皇帝身邊的崔文升,他知道,宮里的鄭貴妃依舊是皇帝難以處理的一個絆腳石。
方從哲笑了笑,淡淡道:
“對,我們什么都不做,看著就行了!”
說罷,方從哲用僅僅自己可以聽到的聲音喃喃道:
“要不了多久他就會低頭的,誰打爛了碗,誰就吃上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