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身份不一樣,規則也就變了。”老祖的笑容更甚:“原來,你是知道的啊,鐵扇‘公主’。”
鐵扇被老君說得羞愧難當,憋得滿臉通紅,但還是執拗地要回了自己的芭蕉扇。
拿著扇子她去緊閉塔外頭扇了好久,一點用都沒有,直到她筋疲力竭,動彈不得時。
老祖才再度出現對她說:“若按照你的理論,世上永遠有比你強的人,你便永遠都是錯的。鐵扇,對與錯從來不是這樣論的。”
“那到底什么是對,什么是錯?”鐵扇不懂,她真的不懂。
須菩提老祖對著她搖了搖頭,面上的笑容有些許無奈:“一件事一旦定性了,便再無對錯了。”
那一瞬,鐵扇好像想到了什么,但嘴里還喃喃著:“可是佛祖說……羅剎本惡……”
“佛認為:緣起性空,羅剎的‘惡’是各方條件聚合的暫時想象,就像羅剎國上空的陰云一樣,總用散開的時候。
道認為:陰陽轉化,就如同太極八卦中的陰陽魚,正邪是相互轉化相互制衡的。
儒則認為:縱惡可成習,改惡則向善。”
“我不要聽什么儒釋道如何說,”鐵扇撐著地坐起,看向老祖:“我要知道大師姐是怎么說的!”
“悟靈?”須菩提老祖提起顔悟靈,便滿臉帶笑,眼神中的驕傲溢于言表:“悟靈覺得善惡向來共存,君子論跡不論心。只要行事向善,心中有惡又如何?”
要不怎么說,是他三星洞悟字輩大弟子呢,想的是即全面又透徹。
“我聽不懂。”鐵扇眨了眨眼睛,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看向老君的目光越發篤定:“我要大師姐出來親口對我講!”
在大師姐出塔之前,她要日以繼夜的修行,管他什么對與錯,論他什么性本惡。
她通通都不管,她只想聽大師姐親口對她說!
拿著扇子,鐵扇對著那禁閉閣便又開始扇起來了,直到被禁閉閣打暈為止。
“哎……”須菩提老祖無奈地搖了搖頭:“還真是誰帶的像誰。”
這鐵扇和悟空較真兒的樣子跟悟靈……如出一轍啊!
輕嘆一口氣,須菩提老祖帶走了昏迷的鐵扇,又命如元道人來接走鐵扇。
鐵扇一醒來,就看見了姑姑。
姑姑說,要帶她回羅剎了。
她要走了?這怎么行,她還沒救出大師姐呢!
大師姐沒錯。
可姑姑說得也對,回羅剎她能享受最優渥的修煉資源,她心動了。
最后還是老祖仁善,允她跟大師姐做最后的告別。
大師姐從未怪過她,還如往常一樣從未說過她是善是惡,只叮囑她不可以再荒唐貪玩,白白蹉跎歲月。
在大師姐心里,自己是善是惡從來都不重要。
“三年十一個月,若是那猴子還砸不爛那破塔,就換本公主來!”當時鐵扇說這話的時候是認真的。
所以那三年十一個月她無比勤勉,甚至還多次受心魔滋擾。
事實證明,她終究是沒有辦法像大師姐一樣,不吃不喝不睡。
她硬撐不了一點。
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讓大師姐失望。
大師姐帶她離開羅剎國,帶她立廟成仙,傳她為仙之道。
大師姐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
從她在此處立廟為仙開始,她就再也不是羅剎國的小公主了。
她有自己的責任,有自己要庇護的善信。
何為善,何為惡。
她時至今日仍然不懂。
就像她不懂什么時候該扇扇子,什么時候不該扇扇子。
她不懂羅剎國的上空為什么積年累月都是散不開的陰云。
她不懂為什么羅剎本惡生來有罪。
她不懂母親看她的時候,為什么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她不懂的事情太多了。
但她懂一點。
那便是今日即便身死道消,她也不愧對自己受的那些香火供奉,她鐵扇,沒給大師姐丟臉。
“吾乃火焰山司烜鐵扇仙!”【注】
【注:司烜:古代管火災、防火的官職,主要職能記錄于《周禮-秋官司寇》。
比較有名的那一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就是出自司烜的警示語。
西游中并未出現過該職位,是七琪為了讀起來順口引用過來的,望周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