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樹在風中沙沙作響。
頭頂之上,積累在樹冠間的雨水如同豆子般密密麻麻的灑落下來,伴著的還有幾許嫩葉搖曳。
可是,即便是如此,那些雨露卻是未曾有半滴落在了清衍的身上,全部被他身上的真元給彈了開來。
非清衍怕雨,也非清衍裝13,只是上次在蒼湖被一場人工雨淋透后,清衍就決定了,這輩子,絕不讓那樣的悲劇重演,不讓半片雨露沾身。
不過,他這樣的表現在眼前二人眼中,卻有了不一樣的解讀。
其一便是強,神秘的力量。
其二,那便是麟認定了,此人真是來殺魏公的,他強忍著手臂上的陣痛,暗暗咬牙,手掌一晃便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柄長刀,橫握于手中。
“你敢,魏公先走,我攔住他。”
說罷,一個側步,橫跨數米之地,擋在魏公身前,就欲要與清衍搏命。
清衍也停了下來,第一次,將目光落在了那麟的身上,看了又看,最后問道:
“你要干我?”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慵懶隨意,說的風輕云淡,絲毫不將麟放在眼中,透著的還有狂傲,猛烈的壓迫感持續襲來。
麟握刀的手也不由緊了幾分,經絡悄然涌現。
蒼月曹,卻在此時,從身后走出,攔住了麟。
“麟,不可魯莽。”
“魏公,他是來殺您的。”
清衍一臉懵。
魏公則是無奈一笑,并未出言責備,說到底,麟只是擔心自己罷了。
如今自己失了勢,如喪家之犬,眾叛親離。
麟作為他的貼身護衛,親眼目睹了他的大起大落。
早已是草木皆兵,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被他無限放大,自是在情理之中。
他將目光轉移到了清衍身上,拱手賠禮道:
“是老夫管教無方,沖撞少俠之處,還請少俠別往心里去。”
賠罪之后,微微一頓,話鋒一轉,問道:
“不知少俠等候在此,為何事而來?”
清衍想起了正事,收回目光。
在懷中摸索一番后,將一封信取出,隨后一扔。
信封起落間,便如一根離弦的箭一般,嗖的一下朝著魏公面門襲去。
魏公心中一緊,趕忙御全身之氣,雙手全力接過。
可是即便如此,那信封落入他手中的時候,其力道之大,還是將魏國公整個人給震飛了出去。
若非麟就站在身后,眼疾手快,穩住了他倒退的身形。
魏國公現在興許就躺在地上,與泥濘共舞了。
魏國公暗咬著牙,全身如同散架一般的疼痛。
可是他也清楚,這少年是無意為之,握著信封,強撐著調侃道:
“少俠力道在大上一些,老夫今日這命可能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清衍下意識的撓了撓頭,低聲回應。
“抱歉,我不知道,你這么弱.....”
一句道歉,有誠意,但是不多。
什么叫不知道你這么弱?
這要不是魏公好歹是先天境的修為,現在,怕是已經躺在地上了。
“你什么意思?”
“沒事,沒事,少俠也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穩住身形的魏公,看著手中的信封,又問:“不知這是何意?”
清衍慢慢說道:
“這是先生給你的。”
“先生?給我的嗎?”魏國公眉梢低垂,低聲自語。視線始終凝視那信封上的四個字。
【魏公親啟。】
他見過忘憂先生的字,認得忘憂先生的字,這確實是忘憂先生親筆不假。
“先生,可還說什么了?”
清衍認真的想了想,理所應當道:
“先生說,讓我別干你們。”
一言出,魏公,麟彼此茫然,再看向清衍時,那眼中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奇怪的物種一樣。
不由在心中嘀咕,這孩子,是傻嗎?
還是直率?
是真的如此,還是故意逗他們的,他們一時竟是也想不明白,只得額了一聲。
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但是結果是好的,至少他不會干他們了。
清衍自是完全不在乎二人所想,向前走去,朝著京城的方向。
行至二人身側時,清衍突然停了下來,扭頭,看向魏公,認真道:
“你人不錯。”
魏公一怔。
清衍微微側目凝視那麟,嘴角帶著一絲鄙夷和嫌棄。
“他不行。”
麟一愣。
少年揚長而去。
唯余二人在風中,也在雨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