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不為過。
本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至于哪個是真的涂空兒,怕也只有涂空兒自己知道了。
等待中。
許輕舟泡茶完畢,洗杯三轉,置于一旁,總算是能抽空看一眼涂空兒,卻不是談論那先前的正事,而是問道:
“來一杯不?”
涂空兒被問得一頭霧水,本能“啊!”了一聲。
書生卻不介意,慢慢悠悠道:“這可是上好的云山茶,用這仙竹林里的水泡出來,味道當正不錯,飲一口,如飲甘露.........”
涂空兒左臉頰上涌下一抹黑線,心想這跨度也太大了些,跳轉的讓人措不及防。
吞咽一口唾沫,點頭應了一聲。
“好。”
“要等一下。”
“嗯、”
只見許輕舟雙手撐著桌子,閉目養神,右手食指卻是有規律的敲擊著桌面。
嗒嗒嗒!
似是在計算著時間,約莫二十息,猛然睜眼,爽朗道:“好了。”
然后就在涂空兒的莫名其妙中,取過了玉壺,斟茶兩盞,皆倒八分滿的樣子。
一邊倒一邊不忘了嘮叨道:
“你知道這泡茶講究什么嗎?最重要的就是這泡字,這水啊.......得沸騰,不宜久泡,太久,太快都不行,得剛剛好........”
涂空兒大大的眼睛咕嚕嚕的轉,視線就跟著許輕舟的手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的動。
聽著叨叨聲,感覺自己都麻了。
心想。
這人這么多話的嗎?
一點都沒有隱世高人的樣子,跟妖族的那些老家伙比差遠了,可是吧卻又很有親和力。
至少不讓人討厭。
進來之前,她想過,這么一個存在,一定很那啥吧,可是現實卻告訴了自己,他似乎真的很普通,和平日見到的一樣。
而且從開始到現在,他一直都在沖自己笑,時時刻刻的笑。
很治愈。
像什么呢.......春風,對,他的笑就像春風,吹過的時候便是春,山里就會開很多很多花……
很容易讓人放下防備,而且,近距離看,他能看到書生眉宇間,藏在丹青之意下的,是悲憫天下蒼生的憐憫和仁慈.......
這樣的神情她曾在別人哪里見到過一些,不過卻沒有眼前書生的濃郁。
“好了,來,自己過來拿一下。”
“哦。”涂空兒慌忙起身,小步向前,往日那婀娜的步子,成了如今的小碎步。
“小心燙哈。”許輕舟溫聲提醒。
涂空兒抬眸與其對視一眼,似是小鹿受了驚一般,趕忙躲閃,端起那杯茶,講了一句。
“多謝前輩。”
然后便匆匆退去。
許輕舟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樂呵呵道:“姑娘這句前輩,可不太合適啊。”
涂空兒落座,一雙玉手捧著小小玉杯,狐疑道:“這話怎么講?”
“敢問姑娘,今年貴庚?”
面對年紀的話題,妖族的姑娘沒有任何遲疑,當即回道:“我已經活了二千三百多個春秋了,具體的,記不大清了。”
許輕舟端著杯子,輕輕哈了一口氣,吹了吹,笑道:
“許某四百多。”
說完小泯一口,面色陶醉愜意。
涂空兒卻被驚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的道:“啊!四百?”
許輕舟淡然自若的落杯,打趣道:“所以姑娘這聲前輩,叫的不妥啊,哈哈哈。”
涂空兒眼神閃爍,收起心中的小震撼,視線落在杯中倒影,小聲嘀咕。
“那你這聲姑娘叫的也不妥......”
許輕舟自然是敏銳的捕捉到了姑娘的話。
調侃道:“礙,妥,世間女子,分兩種,一種是還未長成的,叫小姑娘,一種是長成了的,就叫姑娘,所以姑娘就是姑娘,哪里不妥了。”
書生的一句打趣,倒是讓涂空兒打心里被逗得笑了笑,道一句
“您還真會說話,不過我不是人,是妖,該叫妖女才好。”
許輕舟卻隨口說道:
“同生浩然,共沐日月,妖與人,又有何不同,一樣一樣。”
涂空兒怔了怔,“你真不討厭妖族?”
許輕舟搖了搖頭,模棱兩可的道:“不好說,沒怎么接觸過。”
涂空兒雙手捧著茶杯,若有所思道:“也對,他們說你們來自下四州,和我們確實沒什么交集。”
小泯一口,口目清晰,贊道:“好喝。”
許輕舟笑笑,莫名的說了一句。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至少我不討厭你。”
涂空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視線有意無意落在了那桌上的玉鐲法器上,意味深長道:
“那您就是嫌這東西,太輕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