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這和尚還當真是別具一格。
和舒小儒一樣,標新立異,又和別人都不一樣。
見許輕舟沒反應,倒是給小和尚弄的有些恍惚了,凝視書生追問道:
“許施主以前聽過我的故事?”
許輕舟否認道:“那倒是沒有,第一次聽聞。”
小和尚將信將疑,“那施主就沒什么想問的,或者想說的?”
許輕舟努了努嘴,心想我能說什么呢?一來是自己已經猜到了和尚會這么說,二來嘛,你都戒掉你家佛祖了,我還有什么可說的。
再說了,這方世界,光怪陸離,人可修成仙,妖怪也能成精,千奇百怪的事多了去了,奇奇怪怪的人也不少。
沒什么好意外的。
淡然吐出二字。
“沒有。”
小和尚頓時覺得手里的肉都不香了,自己這般炸裂的言論,眼前的書生居然無動于衷,心想此人還當真是高深莫測啊。
也可是鐵石心腸,喜形不于色。
心境應該是極高的,一時有些糾結。
眼中神色交替變化,小和尚眉梢低垂,柔聲說了一句。
“先生還真是讓人看不透啊。”
稱呼從施主變成了先生,許輕舟于小和尚眼中,確實變了模樣。
不說仰望,也當別樣,與眾不同。
許輕舟卻不明所以,給自己倒了杯茶,取杯之時,狐疑問:“哦……這話從何說起?”
小和尚放下酒壺,自嘲道:“尋常人聽聞小僧這第十戒,大底都會覺得小僧是個異類,或是一個妖僧,不可理喻,天大的笑話,諸如此類,總之都是些不好的話,不過在書生這里,倒是尋常......而先生似乎并沒有覺得小僧是一個異類。”
許輕舟若有所思的點頭,小口喝茶,沖淡了嘴巴里的油膩,和喉嚨里的烈。
長眉一挑,突然說道:“想聽實話嗎?”
小和尚沒有多想,點頭道:“想。”
許輕舟笑笑,慢慢道:“說不另眼相看,是假的,畢竟你確實與眾不同。”
小和尚擰眉。
許輕舟話音繼續,“不過做什么的人,干什么的事,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與我無關,我自然是不好評論的。”
小和尚故作沉思,點了點頭。
“不過話說回來,你既然問了,我可以講上兩句,談談我的看法....當然,如果有不對或者僭越之處,你可莫放心上。”
小和尚坐直了些,比出一個姿勢,期待道:“請講。”
和尚想知道,在眼前這位于他而言與眾不同的人心中,屬于自己的與眾不同,會是怎么樣的。
好,還是壞。
他想知道,近乎渴望。
許輕舟雙手撐著膝蓋,同樣將自己的身體挺直了些,“好,那我就講一講.....”
許輕舟舒緩眉梢,輕聲咳嗽清了清嗓子,順著小和尚的話說道:
“剛你說,別人聽了你的故事,你的第十戒,也就是戒掉佛門九戒,大多都說你是一個異類.....”
小和尚像是小雞啄米一般點頭,手不忘了將桌上的酒壺拿起,又喝了一口。
書生的話音卻依舊在耳畔回響,聲調悠久綿長,有些好聽。
“許某覺得,你非但不是異類,反倒是佛門里的一股清流才對,確實別具一格不假,可在許某看來,你卻是比他們都強。”
小和尚一怔,瞳孔收縮,一口烈酒險些嗆到了自己,第一次,有人聽聞自己的故事以后,居然這般評斷自己。
沒有鄙夷,沒有誹腹,也沒有譏諷,雖然依舊是異樣的目光,可是這話里話外,卻竟是夸贊,讓他一時有些恍惚,真的分不清楚。
書生是真的在夸贊自己,還是只是一種他聽不懂的反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