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出趟遠門是著實不容易。
很多人一輩子,連自己家所在的縣都沒有去過,更不用說是坐火車跨越上千里去另一個省份了。
現在可不興什么南下打工什么的,大名鼎鼎的深圳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漁村。
要直到幾年后,老人家在這里畫了一個圈,一座未來世界級的大城市才會從這里拔地而起。
到了那個時候,全國各地的火車站才開始進入真正的繁忙業務當中。
而現在的京城火車站,就遠沒有后世的那么雜亂與擁堵。
能在這個時候坐上火車的,要么是出差的干部,要么就是一些來往探親的人。
火車票也不便宜,像從京城到白山縣沒有直達的火車,得先坐到春城市再倒一班火車。
京城到春城市差不多一千公里,這時候的火車票價差不多是一公里一分五厘,所以從京城到春城的硬座票價是十五塊,如果是硬臥的話,票價翻倍是三十塊。
現在看起來好像很便宜,但在當時已經是相當貴了。
1977年的全國工資平均水平是576元每年,折合48元每個月。
但這是城鎮職工,囊括了政府工作人員與企事業單位和工廠的收入水準。
以黃金的價格來論的話,當時的50元,相當于現在的7000元左右。
可對于農民來說,一年的收入平均下來才過百元,且大部分都是以實物結算。
真正能拿到手的現金,幾乎是沒有的,收成好且經濟稍微發達的地區,農民一年還能拿到手大幾十塊。
但更多的地區,農民辛苦到頭一年,卻是一張毛票沒賺到不說。
整個生產大隊還得負債經營,向公社借貸才能度日。
可以說,這個年代的廣大農民們,依舊掙扎在貧困和溫飽線上。
辛勤的勞作,依舊換不來一家子的吃飽穿暖。
所以……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一張十五塊的硬座火車票,往往相當于一名城鎮職工一小半的月工資,是一名農民小半年的勞動收入。
那就是相當的昂貴了!
也就難怪,這年頭想要探親訪友,成本高得嚇人。
若是兩地相距個幾千公里,一來一回,一年的收入就搭在里面了。
“嚴主編!其實您沒必要陪著我一起坐硬座的。您級別夠,是可以坐硬臥的。”
編輯李英看著和自己一起擠到硬座車廂來的主編嚴辰,內心有點過意不去地說道。
這個時候的硬臥車廂,不是你有錢買票就能坐的,而是得有相應的級別,是領導干部才能購買的。
至于更高一等級的軟臥車廂,要求就更嚴格和高了,非一般人能夠享受得到的。
“這有什么?你們年輕人坐得了硬座,我這把老骨頭也不弱咧!
再說了,我坐這硬座的話,一來一回,能省下三十塊,就算是我自己的額外津貼了。”
主編嚴辰卻是一點也不在乎地說道,其實就在這個硬座車廂里,也有不少人和他一樣。
明明可以坐硬臥車廂,車票反正由單位報銷,卻偏偏選擇坐硬座。
那省下來的票差,就是自己賺到的了。
對于許多人來說,還是相當劃算的。
嚴主編這么一說,李英心里的愧疚感也減輕了不少。
的確嚴主編也不容易,他一個人上班,得養活一家老小,平常也是能省一點是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