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待下人寬厚。
就連對她這個通房也無半分怨言。
趙淄有了門戶相當,才情非常的新夫人,自然冷落了她許久。
府中有人踩高捧低,最后還是大夫人出手整治。
她真的很好,她身上有她曾經所有羨慕想要得到的東西。
玉蘭對趙淄并無情,如今見他與正房夫人碟鶴情深,除了就該如此的想法再無其他。
趙淄其實也并無不妥,她就是個通房。
因為主母寬容有德,玉蘭這個通房當的也算舒服。
雖然趙淄不常來,她的待遇也如常。
玉蘭覺得比先前還要伺候那位大爺的時候更舒服。
只可惜,這兩年主母無所出,肚子里遲遲沒有動靜。
老夫人著急,三天兩頭找大夫人問話。
剛開始還好,但次數多了,玉蘭時不時會聽到主屋里那兩位吵架摔東西的聲音。
于是,趙淄來她房中的次數又多了起來。
趙淄并不是個花心好色的。
他如今也才二十歲,正是欲望大的年紀,但算上她,統共也只有兩位通房,再無旁人。
玉蘭原本覺得夫妻二人吵歸吵,總有和解的時候。
誰知,這一年過去,兩人關系仍舊僵持,雖略有緩和,但大夫人也極少愿意讓趙淄留宿。
那一天,玉蘭在湖邊喂魚,恰好與大夫人遇上。
她聽她吐了許多苦水。
她這才知道,原來自己暗中羨慕的人也有這么多的不如意。
“我原先其實介意你的存在,你與他另一個通房不同,那個蠢笨無腦,只是有兩分姿色。”
“但你不同,不止是因為他待你更好,還因為你更有腦子,夠清醒。”
“不過那時的我還愛著他,因為愛著他,所以選擇包容你,想留個好印象。”
“如今想想真是蠢到家了。”
陳玉蘭怔住,似乎是被驚了一下。
大夫人捏了一把魚食撒下去:“我蠢在不自知,蠢在耽于情愛。”
“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
“他總比我多幾分理智在,我這么一頭栽下去,栽在這虛無縹緲的情愛里,是不是太蠢了?”
“我這一年來時常羨慕你,不是因為你得他喜歡,是因為你夠理智清醒,看得夠透。”
大夫人看向玉蘭。
玉蘭不敢答。
這個時候她說什么都是錯。
好在,大夫人也沒指望她說些什么。
自問自答給了下一句。
“手里有魚食,魚兒自然會來。”
“只要我一日是李家的女兒,只要我李家不倒一日,趙淄無論如何也不敢做些什么。”
“情情愛愛,嘗過就好。”
她與趙淄雖是雙方家長做媒,但也有幾分情誼。
她兄長與趙淄關系不錯,婚事定下來后,她時常委托兄長送些書信和小玩意。
她能明顯覺察到趙淄也在一點點心動,對她產生感情。
但當腹中遲遲沒有動靜,家庭矛盾爆發。
他們之間脆弱如薄紙的感情,也就岌岌可危。
所以,趙淄最后又選了性情穩定,溫順成熟的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