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問題是,大周的階級固化已經到了上下不通婚的地步,如果凌晨不想作為里長的私人財產替人家鋤一輩子地,或者作為大周盜圣被全國通緝的話,就要努力擺脫“流民”的帽子,獲得平民身份。
而流民唯一能夠打破階級壁壘的道路,就是軍功。
大周的統治者們也知道自己干的都不是人事,這些流民的怨念深著呢!不給他們點希望,指不定哪天就來一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或者“蒼天已死黃天當立”之類的,所以就允許這群因為各種天災人禍而被迫流離失所的人們,靠砍人恢復自己的公民權利。
畢竟是讓人家提著刀替自己賣命,獎賞當然不能吝嗇,不然萬一他們生氣了,調過頭來砍自己咋整?
一顆人頭,流民和死囚就可以無罪為民。
五顆人頭,允許自己開墾荒地,5畝以內都是你的。
十顆人頭可就不得了了!軍隊會給你按月發放餉銀。你要是想回家,就派人跟去你家,向你的親朋好友們吹吹你在戰場上有多牛逼。你要是留在軍隊,伍長肯定是跑不了的。如果能再機靈點、上進點,百夫長也不是沒可能。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凌晨目前唯一能夠過上幸福生活的方法就是提刀去砍人。
炕沿邊,凌晨正襟危坐,眼珠子卻一直跟隨著身邊的青檸在轉動。自己剛認識的老婆從見面起到現在就沒有笑過,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不過凌晨也能理解,老爹跟哥哥都去戰場了,家里就一個小女娃,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不容易。
這種情況下,沒有嚎啕大哭或者精神崩潰,就已經超越大多數同齡人了。
“你爸……咱爹和咱哥從軍多久了?有往家里來信嗎?”
青檸搭在凌晨腿腳上的手頓了一下,隨即平靜的說道:“已經有一年了,剛開始還托人寫了書信來,后面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那特么還能回得來嗎?
眼前的青檸明顯是心智早熟了,她的言行舉止完全不是青春少女該有的天真爛漫,反而是一種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后的麻木。說難聽點,就是用“一潭死水”去形容也不為過。
量好尺寸后,青檸爬上炕,從箱子里掏出一卷麻布來,又從桌子上的針線筐里拿出剪刀和針線,開始一言不發的用麻繩在上面丈量著裁剪。
凌晨就靜靜的坐在她旁邊,看著她低下頭認真的縫制衣物,可能是長期營養不良的緣故,枯黃的發絲有些彎曲凌亂,即使用木頭簪子扎住了也顯得很潦草。
小小年紀,手就已經有皸裂的褶皺,指尖還有暗紅色的腫塊,應該是還沒有發作的凍瘡。
凌晨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眼前的青檸和自己想象中的古典美人相差甚遠,也就只跟“人”字沾了個邊,著實讓人難繃。
現在的場面很尷尬,凌晨本來就不太會和女同學聊天,現在突然跟這么一個陌生人成了夫妻,既不想過于生疏,又實在提不起興趣,還沒有什么話題。
硬著頭皮尬聊了兩句,還猛猛戳中她的雷點,emm……
年齡太小,長的一般,對于凌晨這種在短視頻里遍閱群芳,熟覽黑絲吊帶水手服的人來說,實在是不夠看。
但對方手中一針一線不停穿梭的模樣,又著實讓他大為驚嘆,因為在他那個時代,一般會這種技藝的都能稱的上是賢妻良母了。
日漸西斜,衣服做到一半的青檸將手中的活計都放下后,轉身走到屋子另一邊的灶臺旁。用半個葫蘆瓢舀了點水倒進鍋里,拿起兩塊石頭在那叮叮當當敲了半天,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搗鼓的,竟然把一捆麥稈給點冒煙了!
繼續往灶火門里添上木柴,把水燒開后,她熟練的把已經揉好的面用表面有些生銹的菜刀切成一條條的,下進了鍋里。
凌晨在后面看的心驚膽戰,這面吃完會不會得破傷風啊?破傷風應該只有在傷口上才會感染吧?吃進肚子里……
應該沒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