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二嬸一直在水云榭忙碌,只留下青櫻一個小姑娘在家。既不安全也不方便,把她帶去酒樓拋頭露面也不太好,于是青檸就讓她住到自己家來了,反正房間多的是。
現在又多了個陸婉云,宅子里陰盛陽衰到了極點。
院子一側的籬笆園里,凌晨剛挖好一個大坑,青檸屏住呼吸從畜棚里鏟了兩木鍬馬糞過來,丟進坑里后倒入泥土攪和均勻,接著又和凌晨、青櫻三人合力把一棵葡萄苗宰進了坑里。
“小云,去井里打桶水提過來。”
“好。”
凌晨用木錘將手腕粗的竹桿砸進土里,青檸和青櫻用繩子綁上更細的架子,陸婉云搖搖晃晃的提著水桶過來,用葫蘆瓢舀起桶中清澈冰涼的井水,輕輕潑在根部周圍。
洗完澡換上新衣的陸婉云,說實話是真不賴!膚白腰細就算了,還自帶一股江南女子的婉約氣質。桃花眼、淡珠唇,瓊鼻微翹,英氣的下顎線勾勒出清冷的味道。十六歲正是花開正艷的年紀,只是被凄慘的命運打擊的不輕,時常一個人發呆走神。
在大周,買回來的奴仆是主人的私有財產,可以隨意差使打罵,即便是殺了也不會擔罪責。但需要向官府交罰金,一般也就十幾兩銀子。
能買的起奴隸的人,自然不會交不起這點錢。
但好在青檸沒有把她當奴仆使喚,而是當成鄰家姐妹誠心對待,還允諾她可以隨時歸國。家里應該不會發生農夫與蛇的戲碼,如果這都感化不了她,凌晨也不介意火化她。
陸婉云的手藝很好,無論是廚藝還是女紅都遠在青檸之上,但對于農桑之事卻是一竅不通。閑暇時她們也會互相討論交談、取長補短。
往事如煙,讓時間去慢慢撫平一切吧
與小院里春日暖陽的歲月靜好不同,遠在千里之外的江淮戰場,此刻正凄風冷雨、血流成河。
江淮節度使文訓、徐州知府周進、壽春知府杜宣等各個手握軍權的地方大員,在兵部尚書賀唯忠和皇室成員、梁王周元昭的統一指揮下,率領十二萬大軍在南部邊境和七萬唐軍在線solo。從廣陵、壽春一直到江夏、荊襄,整個長江中下游地區都被卷入到這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之中。
烽火連天,血染河山!
作為本地有錢有勢的小地主,凌晨自然沒有被征調到戰場上當炮灰的煩惱,但這場戰爭還是嚴重影響到了他的生活。
臨潁縣涌入了很多從南方逃難而來的百姓。
唐國軍隊善待大周百姓的概率,和某些游戲廠商的皮膚抽獎一樣感人,生活在南部州府的老百姓們可不敢拿自己的腦袋去賭,八字再硬經不住這么玩。
于是他們將老母親丟上木架車,在媳婦的腰上綁牢繩子,再抱好自家娃娃,拖家帶口的往北邊跑。有親戚就投奔親戚,沒親戚就自駕游,反正不能待在戰區等死。
盡管頂在前面的汝南府和南陽府已經延緩了大部分壓力,但到達潁川府的難民依舊如潮水般洶涌。知府大人急令各縣捕快、衙役、皂吏、更夫,各村鎮的民壯組織協調,務必要保護好本府人民的人身和財產安全。又調出兩千鄉軍,全副武裝到各地巡視檢查,震懾宵小。
反正要求只有一條,絕對不能出現民變。
臨潁縣的城郭四門緊閉,城墻下到處都是三五成堆的逃難百姓。大周沒有手機支付,他們離家時帶在身上的錢財和糧食也基本在路上吃的差不多了。
這個時候氣氛就很微妙了,正所謂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餓著肚子是很難遵守法紀的,難民們內部之間、難民和本縣百姓之間,能夠摩擦出無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