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臣鶴一身先生打扮,素服綸巾抱著兩本書和凌晨并肩而行,表情古井無波,甚至還會和認識他的人打招呼。現在的他完全沒有了上次失意后的落寞之氣,更多的是淡然。
“你也是倒霉,一輩子沒干過對不起朝廷的事,卻接二連三的被旁人牽連,真的是……連我都有些替你感到冤屈了。”
聽見凌晨說到自己,王臣鶴將懷中的書調整抱好后,搖著頭笑道:“凌兄不必替我惋惜,幾經起落,我已將成敗看淡。無論是在府衙整理冊目、出謀劃策,還是在這里提筆落字,教書育人,都是在為大周效力。況且日后也并非再無起復之時,李太白不是有詩云: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海嘛!”
凌晨聽完后不禁朝著他豎起了大拇指,老王能有這覺悟和心境,日后何愁不能東山再起?
不怕萬人阻擋,就怕自己投降。
二人一路閑聊著來到二嬸家的院門前,停下了腳步。自從水云榭開張后,二嬸基本就住在店里了。青櫻又是一直跟著凌晨青檸他們一起生活,原來的宅子就一直空著。現在剛好給身邊這倒霉蛋一家子住。
今天特地跟來,是因為凌晨很好奇王臣鶴的老婆。
呃……不是那種好奇啊!
純粹是覺得稀奇,因為無論那個時代的賢妻良母,都經不住王臣鶴這么大起大落啊!王臣鶴剛成親那會,家里還是鐘鳴鼎食的濟州大族,他的妻子出身怎么可能會低?
好了,結完婚沒享幾天福,就被趕到街頭賣字畫了。好不容易挨到凌晨出現,鼎力相助,得到知府大人的賞識,重新做回了吏官夫人,雖說不比以前,可也不用再為生計發愁了。
結果又被擼了。
就這,他的這位妻子依舊沒有離他而去,而是繼續跟著王臣鶴過回了苦日子,聽說還找了個刺繡的活計掙錢補貼家用。
這樣的女子,著實令人敬佩。
“娘子,我回來了。”
王臣鶴推開門,將凌晨請進去,轉過身把門關上后,朝著屋里喊了一聲。
不多時,就出來一大一小。
藍巾裹長發,青絲如瀑墨染。綠領貼鵝頸,秀面似玉雪暇。腰間纏著粗布圍裙,腳上踩著干凈繡履,眉眼藏繁星,瓊鼻透粉霞。盡管穿著簡單,但那股豪門貴女的氣質卻無法被服飾掩蓋。
女子的素手牽著一個八九歲大的小孩,長的和王臣鶴有六分相似,沒有熊孩子的哭鬧和懵懂,乖巧懂事,拉著母親的手好奇的向凌晨望了過來,眼里絲毫無懼。
“這是凌晨凌縣尉,娘子快來相拜。”
女子聽完王臣鶴的介紹后,表情微變,連忙拉著孩子小步走到凌晨面前,微微垂首道了一福。小王臣鶴也十分乖巧的雙手握在一起有模有樣的向他行禮。
凌晨也收起平日的不羈,規規矩矩的向王臣鶴的妻子還禮。
“早就聽相公說起過凌公子,對我們一家恩重如山,可惜妾人微言輕,不得相見。今日終于能當面答謝恩人,快請進屋上座,妾這就去準備茶飯。”
凌晨連忙說道:“冒昧造訪,倒是在下攪擾了,嫂夫人不必辛勞,我就是來轉一圈……”
“哎~凌公子休要嫌棄妾手藝粗笨,多少嘗上一口。”
“呃……那就勞煩嫂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