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堂中盡是交談之聲。
眾人拿過來布告細看了一遍,然后臉色或蒼白、或凝重的傳給下一個人。
在眾人傳閱的間隙,馮延補充道:“那些潰散的游勇說,趙世中當初攻打宋州時只有三萬人馬。如今就算他收編了睢陽殘部,最多也不會超過四萬。所以布告中的十萬賊寇應當是詐稱,不必太過驚懼。”
凌晨從一旁的官員手里接過布告一看,登時就麻了……
你家貓!這小子還真敢獅子大開口啊!
趙世中要十萬石糧食、十五萬兩銀子充作軍資,征丁五千打散編入他的叛軍,還要由他的人接管開封防務。另外讓潁川府提供三千姿色尚佳的女子入營為軍妓,一萬民夫為徭役。
以上要求做到了,就和平收降潁川府。如果有一點做不到,就踏平開封,還恐嚇說要把整個潁川府的士紳變成消消樂里的青蛙狐貍小黃雞。
可是他這條款,中堂大人來了也不敢簽吶!
趙世中敢這么橫,也是提前調查過的,潁川府只有三千鄉軍,就算最近新增了四千多基層差役,加起來也不過才七千人。其中還有大半是沒有經歷過戰爭的普通人,戰斗力一般。
而他手下的軍隊,早就在青州北境肆虐已久,不僅在人數上碾壓潁川守軍,還都是手頭上個個沾過血的合格士兵。
拿捏呢
大堂里二十多個人,沒一個敢率先發表意見的,大家都很慎重。
最后,還是張承打破沉默,率先開口了:“大人,下官認為絕不能答應他們的要求。若真這么做了,如何向治下百姓交代?又如何向朝廷交代?下官的建議是加固城防,多備火油、擂石、滾木。同時派人向周圍其他州府求救,言明唇亡齒寒的道理,合力齊抗賊軍!”
馮延捋著胡須微微點頭,但卻并沒有急著采納。
張承作為他的老部下,意見和心思自然跟他不謀而合,但不同的聲音也要聽上一聽,總歸沒有壞處。
有人帶頭,其他人也都開始暢所欲言,大部分人都是主戰的。潁川集團從先漢開始就是統治階層的常青樹,在魏晉時代更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巔峰,荀彧、鐘繇、郭嘉、陳群、杜襲、趙儼,個個都是彪炳史書的朝廷重臣。
如今雖然不比往日,可余威猶在,向某個大勢力靠攏入股還可以考慮,向一群造反的泥腿子投降,把脖子伸出去讓人家拿捏,這絕不可能!
但也有三四位幕僚主張和叛軍商量,避免爆發直接沖突。趙世中漫天要價,我們也要坐地還錢,糧草銀兩可以削減,征丁名額可以爭取,還可以將青樓女子充作軍妓,反正她們就是干這個的,專業也對口。
我們可以名義上歸順,但不允許他們來開封駐軍。他可以得到名義上和實質上的雙重好處,而我們也可以繼續過我們的日子。
這幾位的建議也是從現實角度出發,以最小的代價保護潁川府的利益,馮延聽完后,并沒有表露出反對的意思,而是思索起了趙世中能否接受的可能性。
直到文署從官魏御發言——
“下官倒覺得……大人可以給安王寫封信。”
堂中眾人皆是一愣,馮延也疑惑不解,看著魏御問道:“如何寫?”
“如今天下大亂,群雄并起。朝廷已然是名存實亡,不如傾全力相助聲勢正盛的安王,未必沒有可能成就一番大事。大人可在信中夸贊安王,與之交好,我們全力相助。待日后一統天下,亦不失為從龍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