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臉色正經的拍著身邊士兵的肩膀,在他們的臉上一一掃過:
“韋籍造反,是他權欲熏心,不自量力。與你們有什么關系?你們只是聽令行事,并無過錯。況且關中王已經下令,從賊者死,余者既往不咎,我以名聲擔保,他絕對不會追究你們。”
聽到凌晨這樣說,這些淳樸的漢子們才喜上眉梢。凌晨這樣的好人,定然是不會騙人的。再說了,以他的身份,有必要騙他們這些大頭兵嗎?
那就是說,王爺真的不會事后算賬。
“唉……”
他們還沒高興多久,凌晨又惆悵的嘆了口氣,把他們剛放下的心又釣在了嗓子眼。
“侯……侯爺,怎么了?”
凌晨看著他們說道:“我只是一想到馬上就要向長安進發,萬一藍天侯韓瓏包藏禍心,和韋籍那樣有反意,該如何是好……”
帳篷里的漢子們聞言紛紛露出怒容,揮拳叫嚷道:“他敢!長安城是我們王爺的,他要是敢欺主,我們絕不答應!”
“就是,哪怕在我們普通人家,都沒有這樣的道理!”
“他要是敢不老實,管他是不是王爺叔父,小人活劈了他!”
凌晨伸出手示意大家安靜后,嘆著氣說道:“我不是擔心打不過他,我是擔心萬一兵戎相見,大家都是關中軍,有些兄弟甚至互相認識,怎么下得去手啊……”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沉默了。
那名給凌晨端水的瘦漢愁容滿面的說道:“侯爺說的在理,我兄弟就在馮翎當兵,此刻就在長安,要是真的像侯爺說的打起來……”
最先看到凌晨那名年輕士兵一拳砸在草席上:“我爹也在他們那里呢,要是在戰場上碰到我爹,那得是……唉!”
“我們村的都在他們那里,就我和兩個伙計在王爺這邊。”
“我們莊剛好相反,大部分人都在這,只有零散幾個在他們那。誰都沒想到二公子會不遵先王爺遺命,和王爺開戰。上次在長安本來能打的,就是因為王爺不忍我們骨肉相殘,才帶著我們撤退到這里……”
凌晨看著這些士兵懊惱、糾結的臉色,大抵明白了他們的想法。
想必那邊的士兵也是,大家本來都是親房鄉鄰,一起在關中王的領導下保衛家鄉,抵御外辱,哪怕馬革裹尸,也九死無悔。
可如今卻淪落到要父子相殘,兵戎相見的地步,再勇猛的士兵也會猶豫和遲疑。
不打,是最好的結果。
誰能讓大家別打起來,大家就會支持誰。
告別了這些淳樸的漢子們,凌晨回到了縣衙。沉思良久后,他在紙上落筆,一連寫了三封信。一封給呂齊,一封給文若,一封給文訓。
十天后,收到加急書信的呂齊立刻停下了手頭的所有工作,親自下場指揮,整個印刷工坊火力全開!成千上萬張簡筆畫報和反戰傳單被整齊的印了出來,蓋上印有“特急”字樣的油布,整車整車的運往關中。
該車隊擁有一級路權,軍、官、民、商皆要讓路!如果因為你的原因而延誤了,你最好祈禱來找你的是官兵,而不是陳嘯。
文若下令西路軍駐守潼關,不得西進一步。軍隊不得出營、不得滋擾百姓,哪怕是路邊無人看守的野果也不能摘取一顆,違令者軍法從事,并且從重論處。
關中人的事,就讓關中人自己來解決。他們西路軍的任務只有兩個:一個是為韓登兜底,一個是準備接下來的大戰。因為孟蜀已經兵出斜谷,而夏國騎兵也已經整裝待發了。
文訓收到書信后,召集心腹大臣議事,決定推遲原本的稱帝進程,并且叫韓意收拾行裝,隨時準備啟程歸秦。另外又吩咐文初和杜宣、馮延、薛定做好準備工作,待結果揭曉,他要親自駕臨長安。
若能盡收關隴人心,何妨勞軀走上一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