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握住刀柄,一把將刀抽了出來,快步走上前去,一刀劈在被兩個鏢師抓著胳膊的賊人脖子和肩胛處,還不等他喊出聲來,又是一刀捅進了他的肚子!
全場鴉雀無聲,人人噤若寒蟬。
殺人如麻的陳家鏢師和久經戰陣的護莊隊員們都愣住了,侯爺的赫赫威名大家是久有耳聞的。但他平日里一直很溫和,很少有人親眼看見他殺人。
如今直接動手,可見是真生氣了。
一股無形的壓力漂浮在河邊草地的上空,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大聲喘氣。
將三個垃圾解決完以后,凌晨面不改色的將帶血的刀反手遞給陳嘯,陳嘯連忙上前接住,卻聽到凌晨說:
“看清楚了,下次再碰到這種情況,就這么干。不要管對方是誰,也不要管他有什么背景,一切責任和后果,都有殿前司替你承擔。誰要是敢找你麻煩,你直接讓他來找我。”
陳嘯還有點沒反應過來,愣愣的點著頭說道:“是……是。”
各地官府都在組織鄉勇青壯加固河堤,疏通淤泥,填堵決口。有些災情嚴重的地區,官兵直接乘船救援。人是第一位的,其次是金銀、牛羊等其他財產。
濮陽縣知縣王直親自到黃河邊組織衙役皂吏堵壩,但他的運氣沒有凌晨那么好,面臨的困難也遠比凌晨大。
在親自指揮堵決口的時候,由于地面太過濕滑,王直不小心被沖進了洪流之中。水流湍急,連駕船都十分危險。
但是手下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縣太爺被水沖走,于是,濮陽縣尉親自搖櫓,帶著幾個膽大的去尋,最終卻只得到一具尸體。
他們將王直的尸體運到高地處,聚在一起抹淚哭泣,天災之下,任何人都是平等的,一個不小心就會永遠睡去。
他們正圍著尸體掩面哭泣、哀傷悲痛呢,一群握著腰刀的武官在衙役的指引下來到現場,尋找王直。
在縣尉聲淚俱下的訴說中,他們這才知道,地上這個身體被水泡的有些浮腫、面色青紫的人,竟然就是濮陽知縣。
這群武官們沉默了許久,伸手按在肩膀上安慰著縣尉,叫他先把尸體運回城里安葬,他們回京上報此事。
縣尉抹著眼淚問他們是什么人,他們互相看了看彼此后,都說自己是采詩官,負責來督察各地治水工作的。王知縣的事,他們會上報給吏部。
在縣尉和衙役們的哭聲中離開了現場后,這群武官面色復雜,心情難以言喻。
他們是刑部武官,王直去年貪墨官銀的事情東窗事發了,此行是來拿他下獄的。一群人中,只有一個隨行的采詩官,是負責監督他們抓捕工作的。
武官頭子回頭看了一眼遠處哭聲哀慟的衙役們,猶豫了一下,走到那采詩官身邊,小心翼翼的說道:“童大人,這……”
那名姓童的采詩官伸手打斷他,語氣沉重的說道:
“不用說了,先回去吧。此事我會如實上報給吏部,嗯……我會上書給中丞大人,看看他能不能跟你們大人請求一下,酌情處理,最好能功過相抵。到時候,可能需要諸位聯名……”
武官們互相看了看后,齊齊點頭道:“我等愿聽大人吩咐。”
人,是最復雜的生物。
我們這個民族,歷經磨難,幾度陸沉,到今天仍然佇立在這片土地上,秘密或許就隱藏在這種復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