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塵不染的街道,交替巡邏的衙役,粗壯高大的行道樹,安閑靜謐的寬巷陌,以及偶爾走過的一頂轎子、兩三個轎夫、四五個下人隨從,組成了與汴京城內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同的下馬莊。
貴莊官巷,下馬莊住的,都是勛貴;楊柳巷住的,都是官員。
白云書院是國子監奉朝廷命令辦造的官學,專門為權貴子弟作啟蒙之用,收錄的都是六到十歲的孩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小孩子也不會例外。
偏偏小王臣鶴自小吃苦,生活習慣、行為方式、心理年齡都跟這幫小屁孩完全不符,讀書還時常受到夫子的夸贊,自然也就成了同學們眼中的另類。
而且由于保密需要,連白云書院的院長都不知道他爹是誰,國子監只說是勛貴之后,并沒有透露更多。
再多透露點,國子監監正就要換人了。
白云書院的院長摸不清小王臣鶴的背景,只能把他當普通勛貴子弟對待。也許是哪個勛貴的親戚花了重金送進來的,不想孩子被別人小瞧和針對也說不定。
但是,一向乖巧的小王臣鶴,這次竟然一次性打了范陽伯的兒子、上庸侯的孫子、甚至還有南安郡主的孫子。南安郡主是當今皇后的表妹,你這不是開玩笑嘛!
不管怎么樣,也要讓小王臣鶴的爹娘來一趟,再不來院長就要提前下崗了!
而且從小郡爺鼻子上的青淤來看,這件事要是解決不好,提前投胎也不是沒可能哇!
所以,當凌晨牽著小王臣鶴進入到院長的書舍時,帶著方高帽、一身棕衫的老院長胡子都快飛起來了,他倆竟然還一人手里攥著一串羊肉串!
那味道大的……
好像還挺好吃……
嚕嚕嚕!!
猛的搖了搖頭后,院長低頭抬眼看向凌晨,這就是他爹么?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在下白云書院院長易清風,不知尊駕如何稱呼?現領何爵?呃…車馬可曾有隨從照料?若是沒有,在下可以叫書院的雜役暫為代牽。”
凌晨呲著牙咬下一口羊肉串后,邊咀嚼邊說道:“你也別扯東拉西的探我底了,這事我已經知道了,是那三個小子先朝我侄子扔泥巴的,難道要讓他拿泥巴種荷花?我侄子只是揍他們一頓長長記性,已經很仁慈了。”
易院長聞言一愣,強壓下心中的惱怒,憋著氣問道:“那尊駕知道令侄打的都是哪家的孩子嗎?”
凌晨轉頭朝向一邊,呸了一口嘴里的孜然后,滿不在乎的伸出小拇指摳卡在牙縫里的羊肉碎: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只要記住,不管他們是誰家的孩子,都不可能比我侄子尊貴就行了。”
原來是個蠻不講理、不知天高地厚、胡亂護犢子的主。
易清風挺直了身子,覺得凌晨大概率是在打腫臉充胖子,要是真有那么牛逼的身份,早就亮出來了。再說了,他再牛逼,能比南安郡主牛逼?
“尊駕,令侄動手打人有錯在先,書院是想幫助他化解這場麻煩。你可知,被他打傷的三位小少爺里,有一位是南安郡主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