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總是存在著一種記吃不記打、好了傷疤忘了疼,以及做事不符合常規邏輯和大家都默認的潛規則,的人。
或者說,不甘心的人。
想當年,北抵草原,西至祁連,東臨黃河,南望長安,大夏國是何等的幅員遼闊、兵強馬壯!
無論你是草原人、漢人,還是西域人、吐蕃人,統統都要在黨項騎兵的寒芒刀鋒下跪著唱征服。
最強盛的時期,高車、鬼方、敕勒年年都得派使者前來進貢;西域的那些老國王也要把如花似玉的寶貝女兒送來任由夏皇挑選。吐蕃各部那就更不用說了,滑跪的稍微慢上一點,黨項騎兵就到海石灣了。
即使強如大周朝,那也得客客氣氣跟我說話!!
唉……
但是這話又說回來了,這個文訓究竟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冒出來的?怎么這么猛?!
帝臨長安,督軍西征,真難受呀……
現在連祖墳都要委托人家管理和清掃,清明節想要祭拜一下吧,還得打報告,等人家同意放行。
去跟祖宗訴訴苦、說幾句心里話吧,估計祖宗還沒聽到呢,文訓就先知道內容了。
給大兒子寄兩只灘羊吧,估計兒子連羊毛都沒見到,文訓就已經摸著肚皮打嗝了。
不行,不能再這么虛度光陰、長吁短嘆下去了。
必須得給他整個活!
李遺景原本以為人生就這樣了,結果偶然間得知:長安府尹種平,親自率領六萬關中人馬翻過茫茫秦嶺,南下漢中去找孟玄喝茶了。
于是,他那顆平靜的心,再次泛起浪潮。
眼下,大鄭朝那些橫掃天下的精兵猛將和虎狼之師,基本都布置在南方沿線,只有李繼賢還在北方,但也是駐扎在河北真定,離自己十萬八千里。
申屠明光就更不用說了,那群草原狼雖然在狗咬狗,但余光時時刻刻盯著他呢,他敢動?
隴右,宛如一位含情脈脈的美人,朱唇微張、氣吐幽蘭,正在不斷的朝著自己暗送秋波。
沖不沖呢……
不趁著這個機會努力一把,等到大鄭平定南方,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可如果搞背刺的話,惹怒了文訓那個糟老頭子,后果怕是有點承受不住哇……
坐在一片幽林中,看著亂風吹落瀟瀟竹葉,聽著侍女吹奏悠揚洞簫,李遺景捏著酒杯,不停的灌酒,喝完后嘆氣,嘆完氣繼續灌酒。
如果能夠攻占隴右,居高臨下的向關中平原發起沖擊,速度快并且進展順利的話,汴京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已經在長安城里聽秦腔了。
尤其是現在關中防務空虛,丈夫不在家,包得吃的好吧~
但是在此之前,李遺景還有一個顧慮,正是這個討厭的家伙,才讓他有些信心不足,害怕偷雞不成反而蝕把米,不敢去放手一搏。
他的本家,已經從渭州校尉升任為關西經略的隴右府步軍都尉——李孝通。
大鄭第一釘子戶,也有可能是天下第一釘子戶。
自打李遺景接手家族企業以來,一直想將公司的業務范圍擴展到關中去。在和韓玨相愛相殺的那些年里,他也確實展現出了自己在軍事領域的才能,雖然沒能成功讓韓玨喊爸爸,但也是一直壓著他打的。
關隴籍貫的高級將領,李遺景基本都交過手,了解他們的底細。揍過他們,也在他們手底下吃過虧。
但是說句實在話,大家都是為了各自的公司利益和發展前途,這沒什么可說的。
戰場上的敵對關系,并不妨礙大家私下里互相欣賞和欽佩對方,西北漢子大都性情豪爽,是完全可以立場清晰的和生死仇敵把酒祝東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