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大鄭啊,不來也罷,這一路也太遭罪了……”
“是你身子弱。”
“什么?我弱?!姓段的,你再說一遍!敢不敢跟我出去比劃比……哎呦!!”
羅巖山剛剛激動的站起身來,就失去平衡一頭磕到馬車邊上,撞的腦袋一嗡,只好蹲下來坐回座位上,捂著腦袋直吸涼氣。
段息烽沒有理會他,而是伸出食指掀起車簾一角,憂心忡忡的向外面望去。
一望無際的南陽盆地被冬日的薄霧籠罩,沿途的村落、建筑隨處可見,堆積的木柴和稻草成堆成堆的累積在一起,田野間、小河畔,依舊有百姓勞作的身影。
不算離開大理的路程,光是從西川平原算起,已經接連不斷的走了十一天了,除了一日一夜的水路,其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平坦的地面上行走,卻才到南陽地界。
大鄭……太大了。
揉完頭的羅巖山坐回到座位上,揭起另一邊的車簾向外看去,面色也凝重了起來。
“老段,你說……如果我們跟大鄭開戰的話,勝算大嗎?”
這次,段息烽并沒有嫌棄的冷著他,而是微微嘆了一口氣,聲音落寞的回應道——
“我也不知道……”
出了南陽盆地,進入潁河流域后,西南使團徹底褪去了旅途的新鮮感和遠離熟悉生活的興奮,一股沉重壓抑的情緒,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頭。
平整的良田桑陌,錯落的村莊市集,繁華的城鎮街道,宛如夏侯惇看路易十六,一眼望不到頭。
仿佛永遠都走不完。
數日后——
段息烽和羅巖山,以及眾多牂牁蠻土司的代表們,立在汴京南城門下,望著巍峨雄宏的高大城關,全都一言不發。
事實勝于雄辯,親眼見到了大鄭的模樣后,他們心中已經明白,要戰勝這樣龐大的帝國,太難了。
要知道,汴京居于天下中心,也就是說,他們這二十一天的顛沛行程,只走完了一半的大鄭……
一股淡淡的絕望從心頭升起。
榮升禮部員外郎的胡文慶,親自帶著鴻臚寺的接待官員和京城禁軍們,熱情的笑著走上前去與西南使團成員寒暄。
“諸位一路辛苦了~在下姓胡,名文慶,現任禮部員外郎,奉陛下旨意、尚書大人之命,在此迎接諸位王爺、洞主和使者。”
段息烽和羅巖山對視一眼,一起向胡文慶抱拳作揖還禮,他們身后的年輕人們也齊齊跟著行禮。
見禮完畢后,段息烽盯著胡文慶開口問道:“莫非大人就是傳聞中那位兩赴靈州、謀定西疆的青衣弈手?”
胡文慶謙虛一笑:“那都是西部行營的將士用命,沙場爭功;更賴朔方李公深明道義,顧全大局。在下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賣弄賣弄唇舌而已,不值一提。”
段息烽聞言后長嘆了一口氣,望著高聳的城樓喃喃道:“像大人這般名震天下的俊杰,也只能是員外郎嗎……那侍郎,尚書又該是何等人物……”
胡文慶笑著答道:“呵呵~段王爺不必心急,十四日后城北觀武,文武百官俱會到場。屆時莫說六部尚書,就是殿帥和陛下,王爺也能見到。”
聽到“殿帥”這個字眼,羅巖山心中的灰敗一掃而空,又提起了一絲興趣:
“你口中的這個殿帥住在哪里?他這會在家嗎?你不必管我,將他們帶去歇息即可。本洞主此行就是專程來找他切磋武藝的,可速告我~”
聽到這句話的胡文慶愣了一下,饒是他八面玲瓏,見慣了大場面,此刻也有點接不上羅巖山的話。
“這……殿帥高深莫測,來去如風,平日里行蹤不定,在下位卑言輕,亦不能知……”
羅巖山不耐煩的大手一揮道:“那你就告訴我他住哪里,我自己去尋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