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文躍是徹底從心里服氣了,難怪人家能干到殿帥呢,難怪陛下會對他青睞有加。雙商都高,文武雙全,還沒有壞心眼和私心。完全可以混吃等死的身家,卻還在這里為普通小老百姓的生計奔走,實在是讓人自慚形穢。
真就“不求功名史書詳,唯護這山河無恙”啊!
震驚過后,嚴文躍在心里暗暗下定決心,以后路轉粉了!!
排練了半個月后,青縣戲班第一次公開演出,便人聲叫嚷,座無虛席。
有奔著《江城子·密州出獵》而來的文人雅士;有被《汴京時報》上的廣告吸引過來的滄州及周邊府縣的達官顯貴;有被“蝶谷七英”的故事吸引過來的好奇貓和強迫癥;還有被殿帥吸引來的趨炎附勢之徒和不懷好意之輩。
凌晨和嚴文躍坐在三樓視角最好的甲字一號房,望著樓下觀眾們被故事情節吸引,全神貫注、鴉雀無聲的融入其中,頓時成就感滿滿。
“老嚴啊,我可不是給你添了個累贅,而是送了你一只會下蛋的雞,我走之后,把他們托付給你,沒有問題吧?”
“這是自然,公爺放心。”
“嗯~”凌晨點了點頭后,喝了一杯甜杏汁,捏著自己的脖子、吐著舌頭嗬了兩下,有點齁嗓子。
“閑事就先告一段落,聊聊正事兒吧。我看老兄你人品還行,官也做的規規矩矩,那這滄州城的街區道路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不按工部的要求用石板鋪就呢?滄州沒有石料嗎?哪怕是用杵石夯平實也行啊!
我沒有要求你修成汴京城那樣的神龍大道,我不是林濟遠。可是,好歹也是一府主城街道,下了雨跟豬圈一樣泥屎混雜是什么意思?你主政滄州有九年了吧?大鄭立國也四年了,哪怕一年修上十米,兩年就是二十米,四年也該四十米了。再這樣下去,你可以在城里開個洗鞋店了,肯定很賺錢,真的。”
聽到凌晨提及此事,嚴文躍原本輕松愜意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為難,糾結許久后,嘆著氣將緣由娓娓道來~
六年前,鄭燕雙方在鄴城大戰時,嚴文躍就已經是應開疆倚重的地方重臣了。他的父親是滄州府上上一任別駕,也算是先周時期的地方要員。
嚴家在滄州威望很高,勢力很大,根深蒂固。
但是,獨木難成林,單絲難成線。縱觀中國上下五千年,從來就沒有真正的一言堂。哪怕是那些從亂世中殺出來的鐵血皇帝,也不可能完全一意孤行,同樣也要照顧很多人的感受。
在殺一批人的同時,一定會有另一批人獲利,不可能站到所有人的對立面去。
封建統治,就是皇帝與貴族商量著來的政治。
投射到地方,也是同理。
嚴家之所以歷經兩朝三主,依舊巋然不動,靠的就是滄州當地各大家族的支持和認同。
你以為你要面對的是嚴家三百口子人,實際上你要面對的是滄州全境六十幾個錢糧堆成山、奴仆家丁和親戚朋友加起來接近八萬人的利益團體。
而且,在他們聯機的《城市天際線》中,還有幾十萬平民百姓靠著他們規劃維持的方式和軌跡生產生活。
殺了他們或許并不難,可接下來的爛攤子,你必須能兜的住,還得要快。
否則,當吃雞的信號再次響起,那局勢可就不是只憑借軍隊就能夠控制的了。
滄州城里,有一個各方面實力都不遜于嚴家、并且雙方還有通家之好,甚至嚴文躍的身體里,還流著一部分和對方家主同樣血脈的家族——
清池縣,任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