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雙手手指交叉在一起,兩個肘子架在桌面上,撐住自己的下巴,感慨不已。
他原本以為嚴文躍、任德俊已經是滄州人杰了,沒想到還有高手。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王別駕,仿佛天生就是為了做官而生的,這情商、這控場,連他都有些自愧不如。
甲字一號房很大,滄州府的三巨頭和凌晨一起坐在內室之中,眼前的珠簾被兩名姑娘用墜著流蘇的木桿搭起。他們的正前方是寬闊的大堂,地上鋪著用羊毛編織的巨大毯席。
左側窗邊橫著一把箏,一位白衣若雪的女子面戴薄紗,雙手捏在腰間靜坐其后;她的兩側是一位抱著阮、和另一位抱著柳琴的姑娘。
右側主位上坐著的紅衣女子,同樣戴著繡有金絲的紅紗遮面,雙手握著一把排簫。她左手的女子雙手握著一塊陶塤,右手的女子捏著一把玉笛。
這六位姑娘,個個都是面容清麗、目含星光的嬌嫩少女。
咱也是享受上了啊,要是擱穿越前,枕頭墊的再高也不敢做這種美夢吶!
只是一想到自己所在的那個時空真的有人在過這樣的生活,凌晨就莫名的難受。
不過不要緊,當年在雞城外的雨中茶棚里,呂齊曾對自己說過:狼有狼的活法,羊有羊的活法,知足才能常樂。
明代的那首詩是怎么說來著?
終日奔波只為饑,一朝得暖便思衣。
衣食飽暖皆俱足,又思嬌娥美貌妻。
娶得美妻生下子,恨無田地少根基。
門前買下田千頃,又思出門少馬騎。
槽頭拴了騾和馬,只恐無官被人欺。
七品縣官還嫌小,又想朝中掛紫衣。
一品當朝為宰相,還想山河奪帝基。
心滿意足為天子,又想長生不老期。
一旦求的長生藥,再跟上帝論高低。
不足不足道不足,人生人生奈若何?
若要世人心滿足,除非南柯一夢兮~
一念及此,凌晨心情大好,伸手對還在跟東家囑咐的王彥章說道:“王大人,先別忙了,叫姑娘們吹奏點輕柔的曲子,隨便整點節目,咱們先喝兩杯再說。”
聽到凌晨的話后,王彥章立刻揮手示意東家下去安排,自己競走過來坐在了任德俊的旁邊位置。
箏弦輕撥,笛音繞梁。
嚴文躍舉起酒杯,對著凌晨說道:“我等雖居偏荒之地,然~郡公少年英雄,數番救駕,提劍從龍;汴京城下除虎豹,孤身入秦定西疆,凡此種種,如雷貫耳!來來來,我等先敬郡公一杯。”
這馬屁拍的舒服,凌晨愛聽。
“哪里哪里,那是陛下自有天命加身,又兼眾人齊心協力,更賴大勢所趨,晨才疏德淺,不敢妄攬大功。”
“郡公謙虛了,哈哈哈~~”
三杯酒下肚,話匣子也打開了,王彥章撈了一筷子菜后,將兩個胳膊疊在桌子上,滿面潮紅的望著凌晨說道:
“旁人若是有郡公一半功勞,怕是都要走路看天不低頭了,郡公卻能虛懷若谷,靜性沉穩。若非親眼所見,以下官的粗淺,實在很難想象世上會有這般人物。”
“哎呀王大人,你就別夸我了,照你這么個夸法,我在滄州再待上幾天,回到汴京都敢讓右相給我讓道先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