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大開著,窗戶也被竹竿支起,明媚的陽光將房間里曬的暖洋洋的,光與影交織,如果沒有門口的持刀士兵,這將是一個恬靜的閑暇午后。
周元昭坐在正堂里的圓桌上,對于闖進來的士兵們,他表現的很淡然:
一只手握著碧色的小碗,里面是白米飯,另一只手捏著筷子伸向桌面上的碟子,四個小菜,還有一碗雞蛋羹,十分簡單親民的午餐。
他優雅的撈起小菜,輕輕抖了抖汁水后,用碗接著伸到自己嘴邊,細嚼慢咽品嘗味道,自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看上一眼。
凌晨走到門口后,雙手抱胸、肩膀靠在門框邊上,并不急著要他的命,而是好整以暇的看著周元昭吃飯。
“胃口不錯啊~就是這菜品簡單了點吧?”
聽到凌晨主動開口,周元昭腮幫子微動、咀嚼著口中的飯菜,又刨了一口米飯,這才開口應答:
“你還記不記得,十一年前,我們在安慶府逃亡的路上,你偷了沿途農家的一只下蛋雞?那會子沒什么佐料,連鹽都沒有,我們卻吃的很香,恨不得連骨頭都嚼碎了咽下去。”
“啊——”
凌晨仰起臉望向房頂,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是有這么回事兒,當時也是挺搞笑的,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過去十一年了嗎……
“那段時間確實辛苦啊!純靠兩只腳走,一路跋山涉水、東躲西藏的費盡千辛萬苦才回到江淮軍營,現在想想真是不容易。”
周元昭點著頭說道:“是啊,那時處處兇險、步步殺機,多虧了有你,我才沒被唐兵送到金陵昭告天下,讓皇家蒙羞。”
凌晨抿著嘴、用鼻孔長出了一口氣后,皺眉糾正道:“現在叫江寧。”
周元昭手中的動作一頓,隨即不屑的輕笑一聲:“呵……不過文訓用來糊弄黔首的把戲,你我之間就不必虛遵了吧?”
一樣的段平聞言冷聲呵斥道:“放肆!你竟敢直呼陛下尊諱!!”
周元昭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一片陰冷:“孤是大周梁王!他不過是江淮節度使,是我周家臣子,如何不能直呼其名姓?”
“你……”
凌晨伸手攔住一時語結的段平,無所吊謂的看向陽光明媚的院子,出言問道:“你知道大周為什么丟了江山嗎?”
周元昭這才恢復了平靜的表情,將碗筷放下后,自顧自的倒茶:“亂臣賊子太多了,應開疆、孫芝、宋舒,還有道貌岸然的文訓,一見朝廷勢微,便各自起兵割據,蟻多咬死象,又何必說……”
“不對,”凌晨搖著頭轉過身來,看向周元昭,平靜的說道:“因為你到現在還在用‘黔首’這種帶有貶低性的稱呼看待天下百姓。”
這話周元昭就不愛聽了,我跟你推心置腹的說心里話,你跟我扯什么大道理和官話?
“時至今日,你還要這般和我虛套嗎?”
凌晨用一臉“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看著周元昭,伸出手指指向段平,又指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