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步棋要思索小半刻鐘嗎?都似你這般模樣,后面的人還下不下了?”
“年輕人,你快點,老朽一會還要去學堂接孩子。”
“行就行,不行就拉倒,想一會是什么回事嘛!”
凌晨大開大合,橫行無忌的吃掉對方的棋后,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看著對方。
這哥們可能是因為心情緊張的緣故,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水,眼中眸子左右上下不停的移動,大腦跟計算機處理器一樣瘋狂運轉,汗水蒸騰再加上秋日清晨涼爽的緣故,竟然真的能看到絲絲白煙從腦袋頂升起!
真·cpu冒煙,超負荷運轉。
凌晨饒有興趣的以棋會友,觀察和與之對話,了解每一個人來到這里的理由。他們有的是因為缺錢,想用技術賺點生活費;有的是因為喜歡下棋,想跟凌晨切磋一下棋藝心得;還有的想在象棋這塊領域打敗凌晨,好在以后的簡歷投遞上,往取得過的榮譽那一欄里填上——“擊敗過(前)殿帥。”
這也不算說謊,反正你又沒說從哪一方面,又不是非得拳腳身手領域。
而在棋局設立點旁邊的街面上,王審琦手握一根竹竿,竿頭是一塊包著的布,他正沾著水在平整的地磚上寫字。
小伙子已經長的跟凌晨一樣高了,年紀輕輕就寫得七八種不同風格的字體,沉穩內斂,端莊大氣,人字如一。
周圍人在等待挑戰凌晨的過程中,無意間瞥見他寫在地上的字以后,紛紛點頭稱贊。
“那是誰家兒郎?只用一根竹竿就能寫出這么多種風格不一的行字……”
“這一種蒼勁有力、那一種飛白窈窕、還有那種,銀鉤鐵畫……”
“哎呦呦,小小年紀不得了哦~這要假以時日,怕是我朝也要出上個王羲之、張旭之流也說不定~”
“嗯~是極是極~~”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對王審琦的字跡贊不絕口,年紀輕輕能做到這一步,可見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
行書對奏,先入為主的便是字體,這是一個人功夫和底蘊最直觀的體現,卷面整潔,考官才有心情看下去,看你寫了個啥。
一上來就龍飛鳳舞鬼畫符,誰特么有心情、有功夫看你寫了個什么鬼東西?去我的廚房灶門發光發熱去吧~~
“哼!這字寫的又雜又繁,充滿市井俗氣,還帶著一股投機取巧的邪氣,上不得臺面!”
這個世界就是一片巨大的彈幕評論區,每當氣氛融洽、和諧美好的時候,總會有那么幾個為杠而杠或者喜歡特立獨行的人站出來,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和見解獨到。
也有可能是想通過踩低別人來引起大家的注意,滿足自己空白空虛的內心。
一個灰胡子的老頭拄著拐杖,在兩個秀才模樣的年輕人的攙扶下,站在挑戰凌晨的隊伍中間,對著王審琦的字跡指指點點,言語中頗有一股不屑和蔑視之意,總結下來就是:沒一句好詞兒~
旁邊眾人聽得瞬間就不樂意了。
“你這老丈,人這孩子寫的確實不錯,但凡讀過點書,識的個字的都能看得出來,你又何苦貶低?”
“就是,有這樣天資聰穎的后起之秀,不也是我大鄭書法界的幸事嗎?假以時日稍加雕琢,未必不能開宗立派,為我大鄭添上輝煌一筆!”
老頭冷哼一聲,還沒開口,他旁邊的那家一臉尖酸相的秀才倒是先開口了——
“嚷嚷什么呀?你們懂什么呀?我老師可是國子監教授,對古今字體研習了大半輩子,難道還比不得你們這些門外漢有眼光?”
“就是就是,我老師的字都不敢說開宗立派,比肩草圣書圣,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不過是摹的幾番取巧外象,就把你們這些不懂裝懂的人哄的人云亦云,真真是笑死個人~”
眾人面面相覷,國子監教授……那確實很權威了,他說這字不行,誰又能有資格與他爭執呢?
王審琦終究還是少年心性,雖然隨了王臣鶴不張揚、不鋒芒的性格,但少年人怎么可能服氣?不是你老你就有理的,拿出真本事來讓我服氣!
只見他恭恭敬敬的走到這位所謂的國子監教授和他的兩個門生面前,先執學生禮,而后不卑不亢的把對方給架了起來——
“小子年輕無知,在街上胡亂寫的幾筆,蒙混幾聲夸贊。原來不知竟有高師大家再場,不知小子能否請您親自下場演示、傳授一番,也好糾正我的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