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嶺邊關之前,頃刻間只剩下堆積如山的尸體和流淌成河的鮮血,證明著這里剛剛發生了一場何等慘烈而又不對等的屠殺。
城墻之上,那道黑袍身影依舊靜立,仿佛從未動過。
冰冷的眸光透過面紗,淡漠地俯視著下方的人間地獄,如同神明俯視螻蟻。
陽光終于完全躍出地平線,金色的光芒灑落,卻無法溫暖這片被死亡和恐懼凍結的土地。
——
九黎大營深處,一方引活水而成的清池畔,倒是難得僻靜。
九黎慕雪獨自坐在池邊光潔的青石上,并未穿著戎裝,只著一身素雅的月白常服。
衣裙略顯貼身,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腰身曲線,凹凸有致。
她青絲半綰,幾縷碎發慵懶地垂落頸側,更添幾分柔美。
裙擺因坐姿而微微上提,恰好蓋至膝蓋,露出一雙纖細白皙的小腿,足尖無意識地輕輕撥動著冰涼的池水,漾開圈圈漣漪。
她望著水中自己微蹙眉心的倒影,心神不寧。
昨日的屈辱、國師晦澀的預言、以及對今日戰事的擔憂,如同亂麻般交織在她心頭。
忽然,遠處隱約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喧囂騷動,那并非勝利的歡呼,反而更像是...潰敗后的驚慌與混亂?
九黎慕雪撥弄池水的足尖倏然頓住。
她微微側耳傾聽,秀美的眉頭越蹙越緊,一顆心緩緩沉了下去。
良久,她收回雙足,抱膝而坐,將下巴輕輕抵在膝蓋上,望著池水中破碎的云影,發出一聲極輕極輕的呢喃,仿佛嘆息,又帶著一絲早已預料到的無奈與悲涼。
“敗了...么...”
聲音消散在微風中,無人回應。
只有池邊的柳條,無力地拂動著,仿佛也在附和著這沉重的氣氛。
——
“哐啷——!”
名貴的瓷盞被狠狠摜在地上,瞬間粉身碎骨,滾燙的茶水與碎片四濺飛射!
九黎冥胸膛劇烈起伏,臉色漲得如同豬肝,額角青筋暴起,整個人處于一種極度暴怒的“紅溫”狀態,咆哮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廢物!東倭那群陰險狡詐的矮子廢物!天戮侯明明還在南嶺!那恐怖的實力做不得假!他們竟敢傳假消息糊弄本皇子?!害我九黎戰士死傷慘重,徒勞無功!”
他一想到今日南嶺關前那如同地獄般的場景,那單憑一人之力便碾碎他大軍攻勢的恐怖身影,就不由得一陣心悸后怕,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加洶涌的屈辱和憤怒!
此番慘敗,若傳回九黎皇都,他這主帥之位恐怕都岌岌可危!
必將成為其他皇子攻訐他的最大把柄!
他在父皇心中本就搖搖欲墜的地位,更是雪上加霜!
這一切,都是東倭那群混蛋害的!
“來人!”
九黎冥猛地轉身,對著帳外厲聲嘶吼。
“立刻給東倭主帥傳訊!”
他喘著粗氣,眼中閃爍著怨毒而瘋狂的光芒。
“告訴他們!給本王狠狠地攻!不惜一切代價猛攻東線!若是再讓本王發現他們出工不出力,陽奉陰違...”
他聲音陡然變得陰冷刺骨,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