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你不是最喜歡那個什么hot嗎?貼得滿墻都是,根本不允許我批評一句。”
“什么時候的事?”
萬寶兒矢口否認:“你污蔑我!那只是好朋友送給我的海報,我不能傷她的心,禮節性的貼了一陣兒而已,我的真心只能是星河弟弟的!”
萬母氣的啊,張開嘴,又要罵。
在萬家,她一直扮演著一個嚴厲的形象,非常注重對萬寶兒的教育和管束。
但是沒等開口,就被邊上的女兒奴給攔住了。
“停停停,你啊,以后也該注意教育的方式方法了,方星河的作文在某種意義上寫得很好很對,寶寶是大姑娘了,很多事情都懂,你可以同她講道理,對的東西她會聽的,不能只有批評沒有鼓勵,這樣不好。”
萬寶兒開心的摟住父親,并對母親梗起脖子:“哼!瞧見沒有?能干大事的人,心胸就是不一樣!”
母親氣笑了,點著她的小腦袋瓜:“好好好,我沒有心胸,以前罰你都是為了咬你!”
僅從這一句話就能聽出來,其實她也看過方星河的那篇《知而不順》。
“那倒沒有。”萬寶兒見好就收,嘻嘻一笑,“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你和爸爸給了我很多愛,可是我也到了有自己思想的年紀啊。”
萬父笑呵呵打圓場,全盤順著閨女來:“方星河的文章,對青少年確實很有積極意義。
過于叛逆當然不行,但是呢,不屈從是很好的品質,沒有什么能比一顆堅韌的心更重要。
方星河很有你爺爺那一輩人的風骨,你崇拜他,我可以理解,也愿意接受。”
其實真正的意思是:你崇拜那幾個南韓棒槌,我不理解,也不接受。
這話他早前也沒少說,可惜,不管用。
今天不一樣了,萬寶兒乖乖點頭:“嗯嗯嗯,我知道啦!以后不會了,我保證!”
萬母的眉頭并沒有松下來,很顯然,心里仍然不喜。
“那也不能追星,尤其是方星河,性格太……”
然而萬寶兒特別機靈,根本沒讓母親把話講完,她噔噔噔跑回客廳,拿上北青報再跑回來,討好的笑道:“爸爸媽媽,我給你們念念方星河的新文章吧?”
夫妻倆對視一眼,無奈搖頭。
萬寶兒根本沒等她倆同意,便情感充沛地朗讀起那篇《小鎮做題家》。
此文前面的部分,大抵上是在講一種階級視角。
即:出身窮困小鎮的我曾經怎樣看待世界,勇敢走出去之后,又受到了哪些沖擊。
從武當到上海,先是接受道家之靜,再去感受魔都繁華,最終回到小鎮,靜與繁同時在貧瘠的心靈深處扎根,曾經找不到出口的青春期躁動忽然灌溉出一朵小小的花。
青翠的枝干努力向上伸展,花朵開得鮮艷芬芳,而沉默的根莖在黑暗的土壤中越扎越深……
不再滿是戾氣的文字,充滿了意象性的暗示。
方星河沒有直接寫出任何可能,但是花枝根三種象征,以及由此產生的動態變化,又足以讓人幻想出任何可能。
枝干是青春的生命力嗎?
花朵是努力的綻放嗎?
沉默之根是本心嗎?
可以是,但未必只是,甚至有可能不是。
方星河的文字不再像《知而不順》那樣明確且悍勇,他想走出小鎮的心氣是強烈的,可他最終指向的結局,卻不是變得多強、干碎什么、如何輝煌,而是略顯虛幻的“忠實自我、明確本心”。
表面看上去一點都不兇,也不酷,但卻在最后一句“我選擇做題”里升華成了極致的堅定。
萬寶兒看山是山,只感受到了一種向上的蓬勃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