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是主動離開這邊文藝圈子的?您也嫌棄他們臭不可聞?”
方星河笑瞇瞇的看著陳丹輕,眼看著他腦門上浮現一點汗跡。
對付這種陰險小人,就不能用原來的套路了,人家不可能露出太大的破綻,所以別惦記一棍子打死的美事,得慢慢折磨他。
“沒有沒有!”
陳丹輕急忙擺手,賣力解釋:“我算是……額……我是自己想出國深造,因為油畫藝術畢竟起源于西方,所以去到國外,和西方藝術家交流,能夠得到不同的收獲,和國內的環境倒是沒什么關系,呵呵!”
“噢!”方星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繼續上強度,“那您這是帶著西方的高超技法學成歸來,準備開宗立派,給國內固步自封的小圈子帶來一些新氣象了?”
“噗!”
陳丹輕剛想喝水,結果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噯噯噯,不至于,真不至于!”
表情尷尬得一批,眼神里帶著肉眼可見的慌亂。
方星河一眼就看出來了,這老賤坯心里懷著一種強烈的不安,真就是回國“逃難”來了。
這種人,水軍頭子后來在網上見過很多。
咱家強大之后,好多在國外定居多年的“游子”,懷揣著一顆投機的心,高喊著“我要回家建設祖國”的口號,呼啦呼啦往回潤。
他們的共性,就是面子上光鮮亮麗,嘴巴上冠冕堂皇,實際上心里虛得一批。
既茫然,又不安,既想從頭開始,又畏懼陌生的環境,既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又唯恐適應不了漏了屁股……于是回國第一件事就是找人抱團,混進某個圈子里龜縮起來,借此來獲得虛假的安全感。
陳丹輕現在明顯正處于歸國第一階段,非但不是后來那個逼王,還格外擔心得罪圈里人。
瞧瞧他的話——
“我的水平還沒到那個程度,開宗立派是絕對談不上的,你夸我知名藝術家,我敢承認,再高就是捧殺了。”
這不是清醒謙虛,純粹就是怕事。
但反應是真快,直接就把“捧殺”兩個字點了出來。
也對,敢搞投機還搞成好多次的人,怎么也不可能輕易踩坑。
方總心中冷笑:既然捧著聊你不接,那我可要講兩句難聽的了。
巧了不是?哥們特別知道怎么打你這種人的七寸。
少年臉上的淺笑,馬上轉化為恰到好處的驚訝。
“不應該啊,陳老師,您可是出國之前就成名了,當年也是眼高于頂的青年藝術家,在西方藝術殿堂深造20年,怎么不但水平沒長進,心氣也給磨沒了呢?”
陳丹輕表情一僵,心里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小b崽子,你tm講的是人話?!
在旁人聽起來很輕微的質疑,卻揭開他心里那塊血淋淋的疤——在國外的時間,不僅僅是蹉跎,更是一種從身體到心靈的折磨。
在技法上,他沒有絲毫進步,更殘忍的是,作為藝術家最根本最重要的靈性,也在那種得不到絲毫認可的極致壓抑的環境中磨滅一空。
否則為什么那么想回國?
為什么如此急切的登上這個并不算最合適的舞臺?
很簡單,真的待不下去了。
他自己從來不肯承認這件事,但是心中忽然涌起的憤怒不會撒謊。
“心氣?!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