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挺狂的,牙尖嘴利。”
程一中忍不住埋怨:“汪大姐,你還真拿他當學生了?那么沒有禮貌的東西!”
汪方方對方星河是有一種自豪感的,她總覺得,是自己發掘出來了方星河——復賽時,自己也曾大力贊揚他那篇《知而不順》,怎么不算呢?
“哈哈!”她大笑著回道,“小方的性子確實野了些,但是你們不招惹他,他總不可能主動追著你們罵吧?”
“你不了解他的攻擊性。”陳丹輕搖搖頭,“他看誰不順眼,是真會主動挑釁的。”
“咦?在節目里攻擊你了?”
程一中聽出口風,急忙追問。
陳丹輕有些支支吾吾:“額,聊得不算很愉快……”
他現在實在不知道謝戎會把節目剪成什么樣,所以也不好講得太清楚,如果掐掉沖突最激烈的兩段,我們也能算是聊得還行吧?
罵又不方便罵,吹又不方便吹,這感覺那叫一個難受。
于是他主動轉移話題:“怎么,你們都關心節目嗎?”
“關心,怎么能不關心呢?”程一中冷笑著噴出一個煙圈,“多大的威風啊,指著我們媒體人的鼻子罵幾次了?”
汪方方不理會他,只是轉頭去找遙控器——房間的休息區正對面,嵌著一臺最先進的索尼45寸大彩電。
“遙控器呢?我在家的時候就惦記這事。”
梁文道不了解節目背景,但是了解程一中和汪方方,發現她倆都那么積極,不由提起了興致。
“那就看看,都傳他靚過黎明,我瞧瞧有沒有那么夸張。”
陳丹輕打心底里不希望他們看節目,聞言勸道:“難得聚在一起,聊聊天,打打牌多好,那節目搞得亂七八糟的,想想我都糟心,別看了。”
汪方方不干,在某種意義上,她就是靠寫家長里短來展現人性丑惡和扭曲的,意識到陳丹輕的回避,她反而更感興趣了。
“你們玩吧,我們評委早都約好了要關注他,原本我也是要看的。”
攔不住,根本攔不住!
陳丹輕也沒辦法,只好大口抽著雪茄,來掩飾內心的慌亂。
希望謝臺長說話算話,真的把不體面都剪掉了吧……
然后他們就開始看節目,沒多久,便驚著了。
“我叼他老母!方星河吼犀利啊!”
梁文道不認識焦國標,看到他被懟得左支右擋,真心實意的夸了一句。
結果剛夸完,就看到方星河面帶譏誚的吐出那句“你們這些掌握著話語權的媒體人和教出了大批失德媒體人的新聞學教授”。
霎時間,整片區域就安靜下來了。
梁文道是媒體人,程一中是媒體人,汪方方是作家的同時也是名流雜志的總編,媒體人。
陳丹輕偶爾寫一些文章寄到國內換錢,也算是媒體人。
一竿子直接全部捅翻。
“呵呵,多少有點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了……”
梁文道硬生生把之前那句夸獎吞了回去,改口道:“終究還是學問太淺,看不懂媒體監督政府的必要性。”
程一中嗤笑一聲:“嘩眾取寵而已,他不是不懂,他就是故意批評我們,以此來展現他的個性,想紅想瘋了!”
汪方方的表情也很不好看,但是,仍然硬著頭皮幫忙緩頰。
“你們啊,沒必要鬧得那么僵。以他的年紀和脾氣,誰敢罵他,他一定會還回去。但是我們這些真心幫過他的人,他也不是不懂得尊重,你看,王檬老師特意過去了,小方的態度多好?”
這話很有一種高高在上和事不關己的幸災樂禍。
實話說,隨著方星河越來越出名,她很為新概念評委這層身份感到驕傲。
往小里吹,是挖掘出了一個文學天才;往大里吹,是“為華夏的語文教育積極奔走”、“為文壇的健康發展鋪路”,并且真的干出了成果。
所以迄今為止,所有的新概念評委,不管喜不喜歡方星河,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批評他。
這個道理,很好懂,但是講出來就意味著裂痕。
程一中只能裝做不懂,然后扯虎皮拉大旗,打團體牌。
“咱們這些還有骨氣的媒體人是方星河的眼中釘,他年紀小,對于皿煮的監督和正義的批評的絕對必要性,看得很不透徹。”
梁文道馬上點頭:“對!如果沒有我們的存在,這個國家將在專制政體中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