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巨頭面面相覷著,其實仍然沒能理解。
這就是時代的局限了。
在此以前,所謂的青春文學,是革命青春敘事。
進入90年代,那種作品顯然沒有任何生命力了。
第一本真正屬于80后的青春校園作品,可以算在《花季雨季》頭上,但是第一本真正產生了巨大社會影響力的80后青春愛情,必須得是痞子蔡的《第一次的親密接觸》。
沒有任何專業人士認為它具備很高的美學價值和文學價值,但是“輕舞飛揚”這個名字,在當代年輕人中的影響力,經歷過的都懂。
青春文學,是一塊潛藏著的、尚未被注意到的巨大寶庫。
這樣的一塊市場,誰第一個去挖,那么一定會吃得盆滿缽滿。
前世,韓涵和小四吃爽了。
《三重門》是青春迷茫敘事,《幻城》和《悲傷》則是青春傷痛敘事。
結果小四的死忠比韓涵多得多……
他的粉絲體量真不大,在小時代四部曲上映之前,很可能好多80后男生都不知道丫是誰,最多聽別人提起時意識到:噢,那個抄襲的。
但就是這樣的小四,書粉盤居然能夠撐起4億的單片票房,不離譜嗎?
然后顧漫、饒雪漫、辛夷塢紛紛跟上,要么是懷舊敘事,要么是疼痛敘事,漸漸開始被人批評“為賦新詞強說愁”。
批評歸批評,改編的影視化作品一樣非常成功,成為一代人的記憶。
直到雙雪濤《飛行家》、班宇《冬泳》等東北作家群以“鐵西區敘事“重構青春記憶,青春文學與嚴肅文學之間的界限逐漸模糊,終于等來一個新時代。
而方星河,準備將尚未誕生的青春文學,跨過中間段,直接拉到二十年后的新時代。
一方面,《蒼夜雪》具備嚴肅文學的嚴謹、客觀、冰冷、詳實細節。
另外一方面,它又是青春文學里最極致甜蜜的悲劇,虐到讓人吐血。
王亞麗一個30多歲的bj大颯蜜,哭了一夜不算,回去之后一個星期都沒睡好覺,可想而知它的殺傷力。
漂亮又不過度華麗的修辭,流暢而自然的行文,再加上嚴謹精巧的結構,把方星河的高等素材輸出得淋漓盡致。
哪怕擱到30年之后,這玩意仍然是女孩的圣經,只是會被男寶們罵到狗血淋頭。
但是擱到現在,不管男生女生,都給哥哭!
1999年的男生尚未吃到什么好的,別懷疑他們對虐文的接受能力,這幫孩子可是能夠捏著鼻子把整本《讀意知》看完的來者不拒。
至于為什么是虐文,為什么要讓他們哭……
寫喜劇的永遠是一個樂子,只有悲劇能讓人痛,只有具備美學價值的悲劇能讓人痛且意難平,意難平才能銘記,銘記才能催生忠誠,忠誠才有源源不斷的粉絲和星光。
多簡單的道理。
當然,為了解決文學作品和作家的感情投射問題,方星河用了不少歪招,此時卻不必細講了。
反正,《蒼夜雪》絕對是一本大殺器,既不掉逼格,能夠完美解決“14歲少年應該寫什么”的難題,又能最大化吸粉虐粉,帶來三次以上的收益。
哪怕把《三體》抄出來,都不可能更適合現在的情況了,顆粒度對不齊。
陳總編忽然又嘆氣:“可惜這么好的書,卻搞出了這么危險的局面……”
方星河輕輕一笑:“危險么?換個角度想想。”
劉大山聽得蛋疼極了,直嘬牙花子。
“不是,方總啊,我聽著怎么有種感覺,你早都準備好被封禁了?”
大黃用力點頭:“對啊!現在跟媒體干架,該不會也是你早都計劃好的吧?”
啊喲?!
方星河不由為之側目——居然被最業余的兩個人給察覺到了,看來,天天在學校里沒少琢磨我啊。
“差不多吧。”方星河含糊了一句,“欲勝先算敗,倒也不算多刻意。”
呵呵,扯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