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這是在拍電影,我這是在入戲,我為什么要對陳念感到內疚?
這不是借口,而是相當真實的理由。
楊小蜜作為一個蠻出名的童星,目前已經出演過10個角色,雖然都不大,然而對于演戲這件事早已建立起足夠的認知。
她肯定做不到戲比天大,但是借著這個機會將自己徹底代入魏萊,卻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的事情。
心中的那種舒暢,讓她無師自通的體會到了跋扈應該怎樣演。
她抬腳踩上桌沿,吊兒郎當的窩在椅子里,輕輕一撩眉梢一撇嘴角,一種堪稱“美麗”的刻薄,頓時自然流淌而出。
“哭?哭也得給我收拾干凈了!陳念,你可別白長著這張勾引男人的賤皮子臉,一邊哭一邊擦,興許,有哪個路過的野男人,會像那個張小北一樣心疼你,也說不定……哦?”
這是劇本里魏萊的臺詞。
魏萊這個角色沒有太多高難度戲份,現在這場,便是最有難度的兩場之一。
臺詞雖然不長,但是太吃情緒。
此處,魏萊的整體情緒應該是極度復雜的。
首先,她要有那種長期欺負陳念的優越感,這是第一層。
其次,她要表現出一種雙重嫉妒——第一重是對陳念本人的美麗的嫉妒,第二重則是對于她能得到張小北保護的嫉妒。
在劇情中,此刻的魏萊已經見過張小北,并因少年的帥氣和桀驁而深深愛慕。
但張小北對她的不屑一顧,讓她又產生了一種混合了自卑的憤怒,從而越發變本加厲的欺負陳念。
再次,此刻的魏萊還應該展現出一種病態的興奮。
欺負人會讓她興奮,欺負陳念則會讓她格外興奮,沒有不行,讓興奮蓋過了嫉妒更不行。
最后,魏萊還得把有錢沒教養、自私暴虐的性格底色展現出來。
而此刻的楊蜜,從動作到神情,再到臺詞,全都精準到了一個極致,同樣也自然到了極致。
自然的精準,而非機械的精準,這太難得了。
尤其是她在講臺詞時的頓挫、輕重、緩急,全都在自身實力之上好幾檔。
最后那句“也說不定哦”,她在定字微微一頓,尾音那個“哦”輕佻的上挑,稍微拖出一點“哦豁”的發音,單單聽著都讓人來氣。
趙小丁在正面看到這一幕,忍住了沒有拍巴掌,但是實在沒忍住齜牙咧嘴。
這戲,成了!
這人,徹底立住了!
而楊蜜后面的鞏俐則在觀察劉一菲。
作為對手演員,她的表現也至關重要。
結果……
陳念沒有接住魏萊的戲。
因為楊小蜜已經是100%的魏萊,而劉小菲還不是100%的陳念。
她的下意識的自然反應,不夠陰郁,不夠隱忍,不夠陳念。
鞏俐默默搖了搖頭,見她們打不起來,也就不再關注。
等到趙小丁回來,他卻興奮得不行。
“咱們導兒真是神了!臥槽,那小姑娘的戲,我看了都想給她一巴掌!回頭實拍的時候,我從側面給她一個半環繞推前特寫,先鎖嘴角再切全臉,右側三分之一留白,這鏡頭肯定絕了!”
鞏俐心疼的看了一眼劉一菲,隨后搖搖頭。
“這戲還差點意思,茜茜沒把握住陳念最后的精髓。”
“啊?”趙小丁一愣,“啥?”
“發自內心的隱忍和陰郁。”
鞏俐一針見血。
“她現在,形像了,神不像,還有很多屬于她自己的積極型堅韌和下意識反抗在里面,這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