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告訴你,西蓬萊之所以要去那吳竺的府中,無非是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是貪圖吳竺府中的豐厚家資,可以以此供養西蓬萊的人物。
第二個原因則是吳竺不識好歹,不愿接受我西蓬萊的拉攏,往后我西蓬萊想要賺人上山,總要立幾分威嚴才是。
你猜的并沒有什么錯,那吳家數十口人,不過只是枉死!”
齊天沖說話時,就連語氣都未曾變過,好像是在說一件輕若鴻毛的事。
陳執安似乎無動于衷,將陽燧長刀配在腰間,起身。
齊天沖那森然的聲音再度傳來:“你想要為那吳竺一般的人物打抱不平?
那你可知我西蓬萊如何處置了那四百多名孤兒?”
“那四百多名孤兒承了吳竺的大恩,其中許多孤兒已經開始習武,開始讀書。
我西蓬萊又如何能夠放任他們隨意離去?往后四百余名孤兒中但凡有一個成才的,對我西蓬萊也算是一樁麻煩。”
“所以那四百多名孤兒也全然被抹了脖子,之后一把火便燒掉了那吳竺的府邸。
大火燒灼了三天三夜,無數人前來救火,這火勢太大,那些個平民百姓又能如何?”
齊天沖聲音忽然一頓,原本不變的神色終于有了變化,他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道:“陳執安,我西蓬萊便是這般霸道,此時此刻我就坐在此處,你想要逞一些威風,行一些話本里的俠義之事,如今正是機會!”
楚牧野神色會有變化,他皺著眉頭,冷眼看著齊天沖,眼中殺機涌動。
陳執安仍然無動于衷,配刀站起。
齊天沖忽然間哈哈一笑:“這世道便是這般的世道,達官貴人們在府衙安坐,一聲令下,自然有無數人前去殺人,也有無數人喪命。
我西蓬萊乃是山匪,行事血腥一些倒也罷了,可你知道不知多少端坐高位的大人們也同樣如此?
你自以為你有幾分任俠之氣,可你卻連向我這山匪出刀都不敢,又如何打抱不平?”
“誰說我是俠義之士?”陳執安終于開口,他一邊向著楚牧野行禮道別,一邊說道:“我方才便說了,倘若能順手殺了齊前輩做一件好事,便也就做了。
明知不可為,可卻偏偏要氣血上涌,偏偏要怒發沖冠,這又有什么值當的?”
“晚輩今年不過十七有余,初窺修行之道,在這大世中不過只是一介弱小的少年。”
“弱小之輩,即使有萬丈的怒火,除了弱草之外又能燒掉什么?
所以,齊前輩你不需以言語激我,不必妄想在我心中種下魔念。”
陳執安似乎頗為灑脫,毫不沖動,甚至似乎看透了齊天沖的欲要何為。
他隨意說著,便要邁步離開這東豐街上的小院。
楚牧野讓他離開,而他在這里也確實幫不到什么忙,甚至以他如今的修為,根本無法傷及齊天沖分毫。
于此無益,陳執安就打算果斷離開。
楚牧野此時對于陳執安這個故人之子,甚至有些看不透了。
就連齊天沖眼中都炯炯有神,道:“莫說是楚牧野,陳執安,你確實不俗,沒想到今日還有意外之喜,容我見了一位不凡的少年。”
“可是陳執安,你猜的還不對,又或者還不夠對。
我語言激你,確實是想要令你心緒蒙塵,郁郁不得發,壞你心境,讓你往后修行滯澀不暢。
可與此同時……我只不過是在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
楚牧野與陳執安猛然皺起眉頭。
“咯吱……”
這般細微的開門聲,被傾盆的大雨蓋住。
可楚牧野與陳執安都是修行之人,楚牧野哪怕神蘊窮竭,真元供給神蘊消耗也過大,但這位不凡的人物,卻仍然有超絕的五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