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睜開眼睛,只覺得身上一陣陣發冷,猶如那一天的冰室。
直到……
寧漁忽然覺得自己身上暖洋洋的,仿佛有一陣極溫暖的光照在她的身上。
寧漁一時之間有些難以適從。
掖庭宮被專門建在太極宮的背面,高大、輝煌、華麗的太極宮對于掖庭宮中的犯官女眷而言,是真正意義上的遮天蔽日。
掖庭宮因此終年見不到太陽。
一年光陰,往往只有前去制衣司、御膳司、上駟院,又或者尚儀局勤務的時候,才能看到太陽。
而在寧漁眼中,宮中除了掖庭宮以外的所在無遮無擋,熾熱的太陽光落在她的身上,總是刺的她皮膚生疼。
“可今日……為何不疼了?”
寧漁仍然不敢睜開眼睛,腦海中諸多畫面依然源源不斷,讓她心里充滿了恐懼。
六七年光陰,兩千余個日日夜夜,寧漁始終都在這般的恐懼里。
“你怎么了?”
突然間,寧漁聽到一道聲音。
那聲音頗為輕柔,小心翼翼,卻與寧漁聽了許多年的聲音截然不同!
這是男人的聲音。
可寧漁卻猛然睜開眼睛……掖庭宮中哪里來的男人?
緊接著寧漁便看到不遠處,一輪燃燒著火焰的太陽高掛在天上。
那太陽落下一道道光輝,落在眼前這人的身上。
金色的光輝讓這人似乎也發著光,讓本就不習慣太陽光的寧漁睜不開眼睛。
“你怎么了?”
又是一聲詢問。
寧漁猛然睜大眼睛,左右看去。
她看到升騰的云霧,看到云氣縈繞的大澤,也看到灼灼燃燒的太陽,看到太陽下那輝煌的宮闕!
“這里是哪里?”
寧漁猛然站起身來。
而南流景的光輝便在此刻照來,籠罩她的身軀。
無數的信息落入寧漁腦海里,一時之間讓她呆立在原地。
而她此時也終于看清了身前與她說話的人。
那是一個少年。
少年穿著藍色的衣衫,溫和平靜的眉眼中帶著些好奇注視著她。
寧漁的眼神與少年的眼神相碰撞,她匆忙低下頭來。
“我在做夢?”
陳執安也好奇的看著她,搖頭道:“這里乃是白玉京,你是第三個前來這里的人,你叫我長安客便是。”
寧漁猛然咬牙、抬頭。
她左右看著這廣闊的天地,看著清澈的天空中起了微波,一層又一層的云氣受到太陽光線的照耀,竟然也發著光。
“這里不是掖庭宮!”
她喜極而泣,緊接著卻又放聲大哭起來。
她腦海里奔流的信息在告訴她,自己的身體還在掖庭宮中,她并沒有逃出來,并沒有自由,而再過一陣,她便會回到那黑暗、潮濕、恐怖的掖庭宮中,重歸無望的現實!
“不要哭。”
陳執安看到這新來的女子放聲大哭,不由有些手忙腳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