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卻仍然緊握著羹飯,然后舉起這把長刀,置于自己的脖子上。
長刀震顫,仿佛是在哭泣。
郁離軻并不留戀,只是覺得遺憾。
長刀輕動,一道血花綻放。
然后,那割破了皮肉的羹飯長刀竟然不前了。
郁離軻恍惚間睜開眼睛,卻看到一位身穿藍色長衣的少年正站在他的面前。
月光照在他的臉上,他似乎與清冷的月光交融。
一只手抓著羹飯長刀的刀背,羹飯因此而不前。
誰又能抓住羹飯?
羹飯不容他人染指。
郁離軻盡力瞇起眼睛看了看,終于有些看清了。
是那日前來秀霸山下破舊古廟送刀的少年。
砰!
一聲沉悶的響聲,郁離軻終于倒在地上,羹飯卻被陳執安拿在手中。
他并不猶豫,輕易扛起郁離軻,就回了皇城,回了小院。
——
褚岫白面色陰沉,眼中殺氣縱橫。
此時此刻,他身上的文雅氣質已然蕩然無存,身上傳來的強烈痛苦讓他表情扭曲,如同惡鬼一般。
可他卻仍然撐著受傷的身軀,帶著十二輕騎,帶著一位褚家因為那刺客派來的供奉,直直追索而去。
他心中盛怒。
胸口的疼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他受了重傷。
被一個山上的泥腿子,被一個沒有父母的孤兒,被一個賤奴刺傷了!
他身為平野將軍,在軍中許多年,甚至不曾受過這么重的傷。
這又如何能讓他不氣?
那一件事之后,已然九年了。
九年歲月中,五六年光陰里,褚岫白都在堤防此人,提防著此人那一把邪刀。
褚岫白每每想起此事,心中也越發覺得煩悶。
也許這也是他無法自先天,破入玉闕的原因。
“九年時間,你這賤奴偏偏忘不掉。”
“九年光陰,他們的骨灰都已經飛的黑石山漫天都是了。”
“九年光陰,你早該死上三次,可卻偏偏不死。”
“今日非死不可!”
褚岫白咬牙,騎馬過市。
即便已然是深夜,路上并無多少行人。
可褚岫白此舉卻仍然極為放肆,可他卻顧不了這許多,往后倘若治罪,也不過是一個策馬當街的莽撞之罪。
他要殺了這個本該已死的賤奴……
不……要活捉他,要親自割開他的頭皮。
褚岫白這般想著,轉頭看向身后一位黑衣的供奉。
那供奉頭頂,有一道神相浮空,那神相便如同一只山鬼,長著第三只眼睛,高高望向遠處。
“有人助他。”
那供奉皺起眉頭,雙眼卻緊閉著道:“那人似乎修煉了斂氣的功法,身上如同有迷霧籠罩,我認不清他。”
“可他卻帶著郁離軻去了皇城。”
“皇城?”便是褚岫白都不由眉頭擰到一處:“這般的賤奴,怎么偏偏有人相助于他?若非那一只羽箭突然殺來,前輩玉闕修為也不至于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