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執安離開八兩街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天邊的晚霞宛如一幅絢麗多彩的錦緞,肆意的鋪展在天空中,似熔金之爐傾頹,余暉脈脈。
陳執安踏著晚霞,腦海中還想著近來發生了許多事,一路回了皇城佛桑街,卻看到佛桑街口,江太平正在等他。
江太平似乎剛剛下值,腰間的歸覲長刀還不曾摘下。
懸天京中其實并不能隨意配刀劍而行,可是督察院獬豸使明顯不在這規定之列。
江太平看到陳執安遠遠招手,臉上露出幾分笑容來。
陳執安見了這位督察院地字獬豸,忽然想起江太平曾與他說過,督察院中可是有兩位司家的天字獬豸使。
二人會合,陳執安又叫上了黎序時,三人不曾去車如流水馬如龍的南城,而是去了略微清靜一些的東城。
隨意尋了一處街邊的酒肆,要了幾壺懸天京中盛產的蘭陵酒,又要了些尋常的菜肴。
江太平正與陳執安說著督察院獬豸的品級。
“督察院天、地、人獬豸使,以天字為上,一位天字獬豸使統御三位地字獬豸,八位人字獬豸,另外上去還有二十四位飛魚衛,在督察院這個衙門,乃至整個懸天京都稱得上是位高權重。
天字獬豸,仔細算起來乃是從五品的品級,俸祿稱得上豐厚。
再加上督察院有監察百官之責,朝中百官對于天字獬豸多是畏懼的態度,由此可見這天字獬豸的威嚴。”
“更何況……哪怕沒有官職品級,天字獬豸使修為都乃是先天境界,若是外放到州府中,大小也是一位將軍。”
江太平娓娓道來。
陳執安仔細聽著。
一旁的黎序時卻不理會這些,他小口啜飲蘭陵酒,只覺得這酒入喉火辣,口感卻又醇厚順滑,香氣馥郁,比起他總喝的米酒要來的更加好喝一些。
只是這酒太烈,黎序時似乎有些喝不慣。
江太平見了他齜牙咧嘴的模樣,便笑道:“這蘭陵酒可頗為出名,有詩贊曰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
懸天京中的人家,最常喝的便是這蘭陵酒。”
陳執安拋去心中雜亂的思緒,飲了一杯蘭陵酒,發覺這酒果然入口渾厚甘冽,余韻持久,口感極好。
“只可惜對于修行者而言,這酒醉不了人,最多令血液流通的更快,臉上染上一些紅暈。”陳執安這般開口。
江太平卻嘿嘿一笑,探手之間,手中卻多了幾只蠶蛹。
那蠶蛹潔白,晶瑩剔透,看起來便如同玉石雕琢而成。
江太平隨意一彈,在三人杯中各彈入一枚蠶蛹,又親自為陳執安、黎序時倒上蘭陵酒。
“若是真想醉酒,可莫要運轉真元血氣逼退醉意。”江太平吩咐。
陳執安有些好奇,再次飲酒。
酒味無改,入喉之后酒性卻變作極烈,穿入腸中瞬間便化作一股酒氣,流入他的四肢百骸中。
“天下修行之人眾多,又有幾人不飲酒?”
江太平笑道:“人生若是無酒,豈不是太過無趣了?修行之人也需要借酒消愁,把酒臨風。
此乃酒中蠶,嗜酒而生,又生其奇,置于酒中,那酒就成了真正的烈酒,就算你是璞玉修士,以璞玉為骨,若不以血氣真元壓制,終究逃不過酒醉一途。”
陳執安眼睛一亮,他前一世的記憶里,就極喜歡喝酒。
如今反而不怎么喝了,只因修行之后,他不曾喝過能讓他生出醉意的酒。
酒若不醉人,那還是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