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理肅無奈的搖頭,卻也同樣下了樓,跟著自家師叔。
二人一路來了黃龍河畔,這少年似乎終于畫好了畫,正駐足欣賞,偶爾點頭,似乎頗為滿意,甚至不曾發覺二人前來。
“你這畫畫的倒是極好,卻有許多處敗筆。”
程霽禾并不客氣,忽然開口。
那少年轉過頭來,皺起眉頭道:“前輩也懂這七彩畫?”
程霽禾一愣,卻也坦然道:“懂一些水墨丹青,卻不懂以顏料作畫。”
少年呵呵一笑,轉過身去。
王理肅不由皺起眉頭來,這少年倒是有些無理,遂開口道:“我家師叔雖然不懂你這七彩畫,卻看得出你這畫上的刀勢、殘缺劍勢。
你既然已經練了刀,也有練刀的天賦,何不仔細練刀,以刀勢入畫,此畫稱得上佳品。
可你卻平添了幾點難以入眼的劍勢,反而毀了這畫。”
程霽禾也深深點頭:“少年,我之所以與你說話,并非是我嫌你畫畫的不好,而是不忍見你空耗光陰。”
“你刀勢洶涌,澎湃無比,這般年紀修出這樣的刀勢已足夠你自傲。
可是哪怕自傲,也不可誤入歧途,你畫出的劍勢殘缺不堪……聽我一句勸,莫要空耗光陰在這劍勢之上。”
他這般說話,面前這少年終于轉過身來,仔仔細細看了二人一眼,又躬身行禮。
“晚輩方才冒犯,望二位前輩莫要見怪。”
他說到這里,臉上又多出了些不好意思了:“今日觀河作畫,不過是陳某一時興起,這畫中的劍勢也是我一時興起隨意勾勒。”
“說起來,晚輩從未習劍,之所以能畫這幾筆散碎不堪,未曾成型的劍勢,是因為晚輩之前見過他人以劍勢入字,龍飛鳳舞,頗為鋒銳。
今日作畫又想起字中劍勢來,就隨意照著摹了幾筆。”
“你從未習劍?”程霽禾眼神一動,道:“你說你不曾練過劍,只不過前幾日看了他人以劍勢入筆墨,就勾勒出了這散碎劍勢?”
少年頷首。
王理肅也不由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姓出何門?師承何方?”
那少年露齒一笑,顯得頗為真誠:“晚輩名為陳執安,父親乃是蘇南府一位教書先生,并非出身名門,時至如今晚輩也不曾拜師,并無師承。”
“那你如何能夠練出刀勢來?”程霽禾越發覺得驚奇。
“不過是偶然得了一門刀法,自行斟酌,自行苦練,有了幾分精進。”陳執安笑容越發真誠了。
浮劍山二人對視一眼。
程霽禾突然上前道:“我來為你寫一個字,你可愿描上一二?”
陳執安拿出一只毛筆來,遞給程霽禾,又拿出一張嶄新的畫布,夾在架上。
只見這位老人隨意拿筆,在畫布上寫了一字。
“劍!”
一字寫出,鋒銳之氣四溢,其中劍氣跌宕起伏,筆鋒絞轉之處,又有一縷縷劍氣從中逸散而出,驚心動魄。
陳執安看不真切,可卻能隱約看出其中蘊含著數道劍勢,縱橫交錯,雄渾無比。
剛才還在慶幸于,自己還沒有按照計劃,亮出八重神蘊,就吸引這兩位前輩來此的陳執安,此時心神卻完完全全被這劍勢吸引而去。
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經握住了王洗匣的萬鍛寶劍,想起握劍之時,自他手中流轉返回的劍氣。
“這劍字……”陳執安深吸一口氣,接過了程霽禾手中的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