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時,龍門街頭,李伯都孤身騎馬而至。
這兩月光陰,他都在松槐軍中當值操練,修行戰陣,始終未回這懸天京。
哪怕是這坐朝節,軍中已然放松許多,可卻也疏忽不得,所以一直等到昨日夜晚他才自軍中啟程歸府。
以他的修為,再加上他座下這一匹名馬【如松】,奔行而來,到懸天京中其實花不了多長時間。
可入了懸天京,自城門到這南城,卻足足花費了兩個時辰,一路人山人海,將軍獨身前來,甚至只能夠牽馬而行。
到了這龍門街口,李伯都遠遠就看到李府門前,自家父親帶著三位兄弟,又帶著還在李府中的晚輩們一同等候。
他心中不由多了些暖意。
“專程在門前等候團圓,父親倒是……”
李伯都思緒未落,忽然間感知到天空中有一陣真元滾滾而至。
他皺起眉頭。
即便是他這位從四品的玄紫將軍進城,也要老老實實牽馬走過十幾條街道,才能歸于府中。
可如今那天上不知是何人,竟然如此膽大包天,竟敢馭使靈寶,在懸天京上空飛過。
于是李伯都抬眼朝天上看去。
遠處李府眾人同樣如此,抬頭看向天空。
可下一瞬間,李府門前的李鑄秋眾人,龍門街口的李伯都就看到一葉月白色偏舟,自云霧中穿行而至,逐漸下落,落在龍門街上李府前。
站在那月白靈寶上的人物走下,即便已然有所準備的李鑄秋,仍然深吸一口氣。
那李伯都眉頭皺的更深了,雙腿一夾名馬【如松】,馬蹄聲噠噠,也終究引來許多人的目光。
“陳執安,你來這龍門街做什么?”李伯都高聲說話:“懸天京內駕馭靈寶飛天,乃是……”
他說話聲未落。
去見李府門前的李鑄秋冷著臉,側過身去,做出一個相請的手勢,似乎是在請陳執安進門。
陳執安隨意轉過頭,看了一眼騎馬而來的李伯都,卻全然不做理會,反而又看向李鑄秋。
“李大人,李府豪奢闊大,我獨身進去只怕找不到去紅豆院的路。”
陳執安穿著一襲玄色錦衣,目光直視著李鑄秋:“不如李大人在前帶路,如何?”
李鑄秋藏在長袖下的雙手微顫,沉默幾息時間,卻終究頷首:“請。”
李海鄴低下頭,不敢去看自家的父親,也不敢去看這一次坐朝節,最為出類拔萃的少年陳執安。
他腦海里還想起昨日他與父親去尋陳執安,想起父親對陳執安說……
“自今日之后,以你的身份臨死之前便再也見不到我,更見不到你的母親!”
可不過短短一夜。
李府甚至要灑掃門庭,迎接陳執安。
自家父親還要親自帶著陳執安前去紅豆院,去見姐姐。
“骨血之間,何至于此?”
李海鄴心中長嘆,他抬頭同樣看了陳執安一眼,卻見陳執安面無表情,昂首闊步踏入李府大門。
猛然間,他想起陳執安昨日另外一句話來,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
“以這陳執安的氣性,只怕想要讓他冰釋前嫌,幾無可能了。”
——
今夜,李音希并未早早歇息。
反而趁著坐朝節,為陳水君和陳執安各寫下了一幅字。
又來到院中,移栽了幾株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