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奔騰之間,云將軍臉上快意無比,高聲大呼:“不殺妖孽,殘軀何用?便是直登造化,也不過枯骨一堆。”
他放聲大笑,身后二十余位好漢同樣大笑。
林虎就站在這里,眼見群馬奔騰而至。
云將軍看到他,勒住馬,不理會臉上的血污,也并不多問,說道:“林家關已被食盡,仇我已經替你們報了,你莫要久留,去吧!”
只見他從駿馬身側拿下一個人頭來,隨意一拋,那人頭便冒出縷縷黑氣。
云將軍一刀斬出,斬碎了那人頭,也斬碎了天上將要聚集的云霧。
林虎呆愣愣的看著這一切,眼見云將軍遠去,終于不免顫聲問道:“將軍,此行何去?”
云將軍高聲回答:“妖孽披著朱紫長衣,于朱門中暢飲鮮血,痛吃人肉,我要去找一個能為枉死之人張目的人物!”
……
無數的景象紛至沓來。
那猛然跳動的火焰也就此消失不見了,只殘留下一道光輝,與廣寒樓中的月光融合。
陳執安睜開眼眸,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腦海中天上玉京圖緩緩合上。
一縷殘存的神蘊還落在乾坤袋中,清晰的看到已然死去的林虎。
上原盧氏盧慈寬給了尋常百姓練功法門,卻都是獻祭的邪法。
一旦修煉邪法,就要被盧慈寬……吃掉,成為一種新的修行資糧。
“天下修行資糧,歸世家門閥九成五。”
“還不夠?”
云停將軍看不過眼,怒而殺人,最終卻要被殺頭了。
而這一個尋常的林家漢子,為了十兩銀子,愿意長途跋涉,自古洛前去上原。
為了一條性命,他女兒也不愿意茍活,愿意趁著坐朝節混亂時,與父親一同千里迢迢前來懸天京,還命于云將軍……
而懸天京中的人們,卻還在談論何時是秋后,何時能去西街口上看人頭落地。
陳執安沉默間站起身來走出院子,走到八兩街上。
屈君回見他來了,正要與他說話,卻見陳執安拋來一個乾坤袋,不發一語徑直走了。
天上忽然下起雨來。
這是一場大雨,狂風呼嘯,云霧卷動。
云間仿佛落下千萬條瀑布,仿佛空中的河再往地下落,地上的河橫流,逐漸天地一色。
所有人都在避雨。
唯獨陳執安一路來了東城白首街。
宋相的門庭虛掩著,陳執安敲了敲門,從中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進來吧。”
陳執安踏入其中,見到宋相正獨身坐在屋檐之下,身上披著長衣,時不時咳嗽幾聲。
“坐。”宋相又開口。
陳執安與宋相相對而坐忽然問道,“宋相,這天下究竟有何其多的妖鬼?”
宋相神色不改,道:“我結發之妻故去之后,我宋洗渠便再也不曾娶妻,我并無子嗣,并不修行,并不覬覦這天下的榮華富貴,不覬覦這天地間生殺予奪的大權。
陳執安,你可知道我為何如此?”
陳執安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