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前去放牧,又見那兩座山上有許多軍爺策馬,應當是去救火的。”
陳執安仔細讀過這句話,又將這封信收起來,眼神閃爍之間,望向了王衍。
后來,那老婦人再也不曾收到過女兒的信,青鸞峰遭遇了禍事,據說是大離的匪寇流竄而至,殺去了十幾個山頭的山民。”
“再后來,那老婦人也跳河而死……我去她房中吊唁,恰好又見這封信。”
“現在想來,大離的山匪不去富庶的鎮子,不去殺有錢的大戶,偏偏進了山上,屠殺了那許多山民,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陳執安臉上怒氣盎然:“我來懸天京之后,有人與我說過,褚岫白殺良冒功,殺了黑石山滿山山民。
有人因此吞炭刺面,也要殺了那褚岫白。”
“王公子……你是褚岫白的表哥,也同樣是一位從五品的將軍。
不如你來與我說一說……那太白山寫下的檄文,究竟是真是假!”陳執安冷言。
王衍眼中的譏嘲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更有些匪夷所思。
“所以就為了一個賣糖人的老婦人,你陳執安就敢來這琉璃居中,質問于我?”
陳執安并不回答,只是冷眼看著他。
王衍同樣注視著陳執安。
十幾息時間過去,他臉上逐漸展露出笑容,原本低沉的笑聲也變作大笑。
“陳執安,你真是個奇怪的人。”王衍道:“你見了太白山幾行字,見了一封信,就膽敢前來問我。
便是問出一個由頭來,你又能如何?難道要殺了我?”
“你手中那封信,又算得了什么?”
他笑聲不止,眼神卻猶如寒潭死冰,又顯出幾分張狂來:“陳執安,我來告訴你圣人與宋相,究竟為何要設立執印之位。
那是因為如今這大虞,我世家宗族都是一座座高山,鎮壓著天下,護持著大虞江山。
就算有時犯了些小錯,又算得了什么?無非是閉門思過幾月時間罷了。”
王衍眼神冷冽,語氣卻逐漸平靜下來:“既然你想要知道真相,那我不妨告訴你。
那十三座山峰中,有十二座乃是我與褚岫白一同燒去,那些山民也是我麾下將士所殺!”
陳執安瞳孔微縮。
他臉上原本裝出來的怒意,逐漸變作平靜。
他萬萬不曾想到,這王衍竟然就當著旁人的面,輕描淡寫的承認此事。
“可那又如何?”王衍雙臂展開,手肘撐在岸上,溫泉中的霧氣不斷升騰出來,甚至遮去了他的臉面,只留下一雙淡漠的眼睛。
“世家擔負著大虞天下,大虞八萬萬人,都要靠我們這樣的世家宗族,才可以不受戰爭災厄,才可以安然活著。
可有時候,他們總要付出一些什么……
就比如,有些威力強絕的寶物,還需要吸食一些生靈之血才能夠徹底煉成。
我們守護天下,到了需要這些百姓的時候,讓他們也擔上一些責任,又能如何?”
王衍徐徐開口。
他微微仰著頭,就好像是在說一件天經地義的事情:“你以為這樣的事情就只有我與褚岫白做過?
你以為這件事情始終密不透風,未曾被揭發出來。
現在有了太白山那一篇檄文,我就會被正法制裁?”
“你……想的太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