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她蜷縮在那簡陋的石床上,一身紅衣,便如同豆莢中的紅豆。
就在這寂靜無聲中。
雪崖山下的龍脈之力逐漸停息。
照落下的陽光更加璀璨許多。
虛空中頓時有了許多波瀾,那波瀾化作云氣,云氣又構筑出一張巨大的人臉來。
人臉低頭,俯視陳水君,俯視群山。
他皺著眉頭,見到谷陽子的尸體,跌落在那山間。
轉瞬間……天地間,罡風卷起百里云濤,云浪之中隱隱顯現出一座玄門倒影。
那玄門倒影照出光輝,繼而又化作一枚珠子,高高懸空。
【鎮器,道玄珠】……
聞人織弦眼神閃爍。
浮劍山主瞳孔微縮,似乎察覺到了這道玄宗主的決心。
而遠處幾位大虞六姓人物,卻紛紛皺眉。
這道玄宗主頗有先見之明,而他們卻未曾請來族長,也未曾請來【鎮器】。
不過,即便是道玄宗主這般夢中求真的人物,大約也未曾料到陳水君,竟然已經成長到了如此地步。
陳水君同樣感知到了道玄宗主的目光,他抬眼望向那巨大的云氣人臉。
直至那云氣消散,繼而凝聚成為人形,逐漸化為實體。
一位中年人物緩步而來。
他瞳孔漆黑,青灰色道袍上繡滿了神秘的經文殘章,神色說不出的平靜。
可當他呼吸,每呼吸一次,似乎都能引動百里靈氣,如同潮汐漲落。
陳水君手中那嶄新的長劍,還在散發光輝,靈氣潮漲潮落,穿過他的劍刃。
“道玄宗主竟然真身前來。”
謝茂行回頭,望向懸天京,不知懸天京中為何毫無反應。
“早知如此,便應該喚醒族長。”
謝茂行心中暗想:“道玄宗主沉睡已久,本以為只是化身來臨,可現在他卻真身來此,這一樁事……竟然鬧到如此地步。”
“不過,時至如今,道果尚未成熟,這道玄宗主能否拿穩這道果機緣,還要看六姓族長,如何計較。”
誰都想要做那捕蟬的螳螂,誰都想要這莫大機緣。
道玄宗主卻神情肅穆,一只手摩挲著手中的一只玉笏,那玉笏散發著光輝,便如同懸在他身前的【玄玉簽筒】。
玉笏、簽筒。
甚至還有道玄珠。
他行在云中,旁人仿佛無物。
陳水君靜默站在原處,站在雪崖山上方的虛空。
直至道玄宗主親自走路蟬鳴枯榮圖,又低頭看向李音希,看向陳執安。
他微微搖頭……
陳水君正要說話。
道玄宗主卻沉默不語,一指陳水君。
轉瞬間。
玄玉簽筒再度旋轉,從中飛出一枚玉簽來。
玉簽綻放光明,而道玄宗主手中的玉笏上,有一行行銘文浮現。
那是一個……“困”字。
玉簽、玉笏銘文冉冉升起,照落下來,落在陳水君身上。
陳水君周遭百里瞬間變得漆黑一片。
明明天上太陽高懸,卻仍然沒有一絲光芒能夠落入其中。
強烈的威壓散發開來,收束于每一寸虛空。
于是每一寸虛空,都沉重的如同一座山岳。
這絕不是【造化天端】的力量。
“【玄綱】!”
樊玉衡抿了抿嘴。
天下第七玄門之所以那般強橫,那般繁榮,便在于此!
難以想象的神秘氣魄,幾乎化作天地綱領,落在陳水君方圓之地。
陳水君站在其中,一動不動,只是皺眉看著這道玄宗主。
可道玄宗主卻不再去看陳水君一眼。
卻見他頭頂上那一枚道玄珠,微微發亮,一縷造化氣機從中飛出,越過陳水君,飛入雪崖山,落在那草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