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冬日,午后云霧漫過秀霸山上的松林,松針裹著透明冰殼,紅尾鳥在冰殼間跳躍,墜落細碎的冰晶。
楊鶴引頭戴斗笠,站在秀霸山山巔上,俯瞰著廣大的懸天京。
【蘇枕雪】與【季白】正盤膝而坐,身前各自懸浮著一柄劍。
這兩把劍各有不同,卻也各有不凡。
比如季白眼前這一柄重劍,刃長足有五尺,劍身呈冷月般的青灰,劍脊游走著雙花瓣的天然紋路,唯獨微弱的冬日日光照在劍身上,才可呈現出鱗片狀的鍛造痕跡。
而蘇枕雪這一柄劍,卻是一柄短劍,仿佛玄玉雕琢而成,劍柄與劍身連接處的護手,還是雪蓮的形態。
兩柄劍,一柄名為【霜天】,另一柄名為【蓮生】,都十分珍貴。
光從這兩把劍就可以看出,楊鶴引帶來的兩位年輕人,出身必定不凡。
事實也確實如此。
【蘇枕雪】乃是梁岐國當朝宰相蘇執之女。
【季白】則是呂鼎國皇子。
昔日的大息一分為三,崩為【陳方】、【梁岐】、【呂鼎】三國。
而楊鶴引是昔日的大息相國,大息崩潰之后,他不曾效忠于任何一個國祚,而是自此游歷天下,不知蹤跡。
可今時今日,他帶著蘇枕雪、季白這兩位雛虎碑上前十五的人物,前來秀霸山,尋求劍氣機緣。
足見楊鶴引心緒似乎生出了一些改變。
蘇枕雪披著一襲瑤池瑤池冰綃氅,長風吹過,冰裂紋提花錦緞襯雪貂毛,水晶流蘇碰撞發出碎冰相擊之聲,聽起來便頗為珍貴。
此刻這位宰相之女皺著眉頭,看著自己手中蓮生寶劍上,一道雷與火交融的劍氣若隱若現,只有玄妙無端,令她一時之間看不真切。
季白似乎要比他好一些,那一柄霜天重劍上,雷火劍光縱橫,正氣凜然,仿佛能蕩盡邪魔。
“這許玉蟾許大家的九垓劍氣,殘留于秀霸山上不知何其久遠,卻又如此晦澀難懂,果不愧是劍道大家。”
季白神色認真,眼眸中露出幾分敬佩之色。
蘇枕雪頷首,認同季白所說。
楊鶴引頗為灑脫,任憑長風催動他身上的白衣,也未曾轉過身來,只是遠望著廣大的懸天京。
“秀霸山上劍氣頗多,可真正珍貴的不過就這么二三道。
比如這許玉蟾的劍氣。”
楊鶴引道:“許玉蟾并非尋常造化天端人物,而是真正的玄綱大家,一身劍道修為難以估量,不知修行到了何種地步。
你們有此機緣,能夠參悟許玉蟾留下的劍氣,對于你們二人的劍道修為來說,有頗多助益。
若是你們悟性足夠,也許能夠從中悟出劍魄來。”
蘇枕雪、季白對視一眼,眼神不由熾熱了幾分。
劍魄難得,不像寶物、神通傳承一般,可以靠他人贈予,需要自己仔細體悟。
然而悟透劍魄,就意味著戰力必將遠勝同階之人。
當然,二人乃是雛虎碑前列的少年天驕,同階之中能夠勝過他們的只怕萬中無一。
可饒是如此,對于劍魄體悟,二人也頗為眼熱。
于是二人繼續體悟。
而楊鶴引卻忽然感知到了什么。
他親自轉過身去,虛空一捉,一道劍氣頓時落入他的手中。
“這也是許大家的劍氣……”
楊鶴引若有所思。
蘇枕雪、季白二人不由抬頭,望向楊鶴引。
當他們的神蘊感知到楊鶴引手中,那一道微弱的劍氣,二人眼中頓時露出幾分熾熱來……
這一道劍氣,比起他們尋找到的劍氣,還要更加鋒銳,更加玄妙。
只是……
“這劍氣為何如此駁雜?”季白看出端倪來。
蘇枕雪同樣望向楊鶴引。
楊鶴引仔細看了一陣,道:“也有人捉到過這一道劍氣,甚至在其中夾雜了自身的劍氣,以求明悟。”
蘇枕雪、季白面面相覷,只覺得大虞懸天京中臥虎藏龍。
正在二人驚訝之時。
天上卻有云霧流轉,化作雛虎碑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