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天京中暗流涌動,不知有多少人想要他死,也不知有多少人正在謀算于他。
至于昭伏皇的態度,其實也模棱兩可,倘若不早些籌謀,但有變故,必遭其難。
陳執安思緒及此,又朝著不遠處的郁離軻招了招手。
郁離軻臉上戴著半截面具,朝陳執安行禮。
“不必多禮。”陳執安笑道:“那封信,可曾送到了?”
郁離軻點頭,道:“我親自將信送到了李家別院,院中人聽聞這封信乃是將軍所寫,便將我帶到了李家中堂,李歸晚親自接見于我。”
他話語至此,探手之間,手中又多出一封請帖來。
“將軍,這封信乃是李歸晚親手所書。”
陳執安看著這封請帖,徐徐頷首。
“今日傍晚,煙霞閣內……”
他將請帖收入山亭玉中,又打坐修行了兩個時辰,直至太陽西沉將要落山,他才緩緩睜開眼睛。
璧獰車輦已然自云中落下,陳執安登上璧獰車輦,飛臨虛空。
他行車之際,不經意瞥了這院中一眼,忽然覺得院中有些東西映照霞光,鏡前都有一些字幕。
陳執安仔細看去,竟然是那些金魚。
這些金魚是陳水君前來懸天京時,帶到東街院中的魚兒,時至如今,陳執安已經養了這些金魚大半年光陰。
過往,這些金魚并不出奇,只是每日在池中游蕩。
可后來陳執安發現這些金魚似乎不怕了,甚至因為有這些金魚的存在,即便是深冬時節,天落大雪,冰天動地,這些池水也從不結冰。
今時今日,又是一季春日。
春風吹過,這些金魚的鱗片似乎越來越閃耀了。
“這些金魚倒是奇怪。”
陳執安搖了搖頭,繼續前行,直去煙霞樓。
煙霞樓就在懸天京西城中。
其樓拔地百尺,檐角刺破青冥,朱漆立柱間纏著半山云霧,因此得名。
陳執安駕馭璧獰車輦而來,直直落在煙霞樓云臺之上。
這云臺一側,又有一處八角亭。
八角亭中,李歸晚正腰佩長劍,盤膝而坐。
她看到陳執安前來,便親自站起身來,走出亭子相迎。
時值傍晚,霞光已經潑天而來,將八角亭外的六曲屏風染作駝紅,庭之外的青燈古樹也綻放金芒。
陳執安與李歸晚走入小亭,入座。
他轉頭望向樓閣以外,檻外千峰浸在紫霧里,似丹青大家揮毫潑墨,那霧時而化作游龍攀附山脊,時而變作素綃垂落深谷。
“這煙霞樓,果然名不虛傳。”
陳執安感慨說道:“我前來懸天京,竟然還沒有來過這處樓閣。”
李歸晚笑了笑,道:“將軍大約是知道了煙霞下樓,是我太涿李家的產業,所以不愿前來。”
她一邊說話,一邊為陳執安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