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三刻。
也就是半夜。
整片天地都籠罩在黑幕之下,靜悄悄的聽不見絲毫聲音。
小池村,陳招娣卻已經蘇醒,推了推旁邊的男人,輕聲道:“虎哥,該起了,今天冠哥兒休沐,可別誤了時辰。”
魁梧的蘇虎半躺起身,睡眼惺忪,甕聲甕氣應了一聲。
兩人掀開被子起床,點燃平時幾乎沒動用過的油燈,借著微弱的橘黃光線走出門。
陳招娣來到灶房,先是從灶洞掏出幾個烤紅薯和烤土豆。
這是昨晚就埋在里面的,尚有一絲余熱。
隨后,她開始生火燒水,將一把米放進鍋,想了想,又煮了一個白水雞蛋。
待白米粥煮好以后,全部盛到一個陶罐里面。
從灶房出來,只穿著一件單衣的蘇虎已經準備好了一個火把,整個院子都亮堂起來。
兩人隨手將院子的門關上,借著火把的光亮走出村子。
陳招娣腳步輕快,一想到要接冠哥兒回家,心里就異常高興。
雖然已經開春,但半夜的溫度依舊很低,陳招娣將雙手插進袖筒,埋頭前行。
“招娣,俺背你可好?”蘇虎問道。
陳招娣搖搖頭,“俺自己能走,虎哥,你才從縣城回來,合該好好休養。”
蘇虎拍了拍胸脯,“俺身子結實著呢,不礙事。”
陳招娣心疼看了他一眼,有些埋怨道:“你也是,旁人服完徭役就回來了,偏生落了你一個,叫俺擔心的不知道咋辦。”
蘇虎不知道怎么說,撓撓后腦勺,“俺這不是想著多掙一些銅錢,給冠哥兒買些紙墨嘛,俺還讓七叔公給你交代了,俺過兩天再回來。”
陳招娣一聽是如此,也不好多說,“那你可自己注意些,別把身子骨累壞了。”
這次小池村的徭役時間較短,約莫半月的時間就結束了,畢竟不是建造碼頭,只是修繕罷了。
但服完徭役后,體格出眾的蘇虎被碼頭的監工一眼相當,讓他去做力工,在碼頭搬運貨物。
這才又耽誤了小半個月的工夫,直到昨天才回到小池村。
要不是想著家里田地的活計,加上隨身攜帶的干糧都吃完了,蘇虎都不舍得回來。
兩人一路說著,不一會兒來到官道上。
四處都是黑漆漆的,人類對黑暗的畏懼是刻在骨子里的,陳招娣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總感覺黑暗中有臟東西一般。
蘇虎倒是無所畏懼,他常年在深山老林打獵,膽子比正常人大許多。
陳招娣忍不住朝自家男人湊近些,心中慶幸虎哥陪自己來了,不然自己不知能不能走到青山村。
走著走著,黑暗不知不覺消退,天空變得黑麻麻的,能模糊看見遠方山峰的輪廓。
陳招娣擦掉額頭密密麻麻的熱汗,抬頭一看。
一抹黎明沖破黑暗,東方的天空更是翻起了魚肚白,眼瞧快要天亮。
她趕忙催促蘇虎加快腳步,別讓冠哥兒白白等他們。
一想到冠哥兒,陳招娣渾身就充滿了力氣,酸痛的腳掌也理會不得。
天色徹底大亮,周圍白霧彌漫,太陽還未升起,一抹金光卻從東方山峰的背后涌現出來。
今日想必又是一個艷陽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