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風和日麗。
“冠哥兒,你幾時去縣學?”堂屋,周禮平抿了一口茶水,溫聲問道。
陳及冠起身,給夫子添了大半熱茶,回道:“尚未想過,方圓百里經此變故,各地動蕩不安,怕是縣城也顧暇不及。”
“還是等一段時間,待族人安頓下來,各方回歸正軌,再去縣城求學。”
周禮平贊賞看他一眼,“你不過十歲,行事卻進退有度,甚好,莫非真有生而知之?”
陳及冠笑笑,沒有說話。
其實他就是惜命罷了,如今水災剛過,流民四起,官府和律法的約束力在此刻到達了冰點。
那些餓急眼的人可不會在乎那么多,哪里有吃的,就會一涌而上。
在村里還有宗族得保護,真要是到了外面,會發生什么情況,誰也說不好。
讀書科舉也不在乎這幾個月,反正自己還年輕,并且取得了童生功名,可以隨時去參加院試。
又和夫子說了些閑話,周禮平看著面前俊美的少年郎,眼里涌現出不舍,“去年你才剛進入私塾,那時連四書五經都未學過,不曾想現在已經取得童生功名。”
說著,他搖搖頭,“我還以為,你至少會在私塾之中待上四五年,區區一年,卻感覺過了許久。”
陳及冠眼里也露出回憶的內容,深深行了個弟子禮,“一切全賴老師之功,夫子,不若我繼續在私塾之中向您求學?”
這話他說的很認真,畢竟周禮平也是秀才,教學水平并不差,對于他考秀才肯定有幫助。
院試的內容比之童試要難一些,已經不會出現補缺題,而是有大量的經義和詩賦。
另外,除了算術和律賦題以外,院試還多了策問題。
周禮平愣一下,緩緩搖頭,“冠哥兒,我知你情深意切,可科舉一事,并不是玩笑。”
“我雖是秀才,卻是先皇時期的秀才,見識已經老了,所見所聞與當下的秀才有所落差。”
“因此,你還是需要去縣學,那里能接觸到更多的官府時策,有更擅長教學的教諭。”
說著,他輕聲道:“日后,若是有空閑之時,莫要忘了回來看一看為師就好。”
陳及冠情緒有些低落,“老師,弟子知曉了。”
雖然和夫子的相處時間只有一年有余,但夫子待他真的極好,可以說真的把他當做了親子。
如今要分開,不能繼續接受夫子的教導,真當讓人心里難受。
周禮平話鋒一轉,說道:“冠哥兒,你天資聰慧,知情達意,摘得縣案首和府案首,比之你父親還要卓越。”
陳及冠有些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好拱手,“夫子謬贊。”
周禮平擺擺手,“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但是冠哥兒,你尚且年幼,所見所聞也只不過一府之地。”
“豈不知九州之大,人才輩出,千萬不可生出驕縱之心,需要腳踏實地,謙卑做人,日后若是為官......罷了,此事言之尚早,以后再同你說。”
陳及冠心中了然,輕笑一聲,“夫子大可放心,弟子從不小瞧天下人,夫子訓斥,定然謹記于心。”
周禮平目光滿是欣慰,“不錯,如此甚好,對了,日后去了寧縣,可與云武多加來往。”
“弟子定然不會忘記。”